“行,算你们厉害。”我喝了一杯水,“写什么呢?”
林珏一心一意地教他,没有答我的话。我看着他俩,心里头一阵酸,又不解气,于是只能自己起身上前去看,看着字体,我认出来了,是《东阁台帖》。
“厉害了啊,练《东阁台帖》,这可是比肩蔡束河的《眉陵碑文》的佳品,只不过可惜一直不知道出自谁手。”我看罢又坐了回去。
林珏还轻声指点道:“这个笔画轻一些,你看他的字,最后都是轻描淡写的,掌握好这一点。”
“好了,好了,你那嘴恨不得咬到玉髓耳朵根子了。”我没好气地调笑着他们。
林珏这才松开了手,道了句:“你先练着。”
我看他朝我走来,于是道:“想起我来了?”
“你今日酸得很,是不是羡慕我们?”他笑意深刻。
我摇了摇头,“哪有,你们好我跟着高兴才是。”
他坐到我身边来,不怀好意地问我:“是不是想若即了?”
一听这话,我有些尴尬,拼命摇头,“没有。”
“要我说,你还不如现在去问一问,若即现下在哪个府邸,你们俩,但凡有一个低头让步,就重归于好了。”他苦口婆心的样子十分像一个老妈子。
我还是摇头,“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还是你不明白?”他立时打断了我。
我看着林珏,心里刚才的疑问有些难以压抑,越发想问他,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在心里纠结。再三思忖之后,我还是鼓起勇气,“仲玉,我问你一件事。”
“你说。”
“如果,我现在跟你讲我喜欢了另外一个人,不是若即,你会觉得我是个滥情的人吗?”话一出口,林珏就怔住了。
我听见玉髓搁下笔的声音,他继而道:“是阴季德吧。”
我猛地看向他,眼神里定是充满惊慌。
林珏敛了笑意,只是问我:“子漆,你是想问我你能不能喜欢,还是该不该喜欢?”
我一愣,摇了摇头。
他便道:“你和若即算是和离,既然和离,哪里有不应允你再找一个的道理,再说了,这不是滥情,你如此纠结这个,是放不下面子吧。”
“面子?”
他点了点头,“对啊,面子,从前你和若即多么的好,我们不是不知道,今时**如果想从过去走出来,重新开始,对你牵绊最大的就是以往你与若即相处的日子,你还记得你们之间的承诺,所以才会觉得这是滥情,子漆,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太要面子了?”
如此说来,倒是我自己身在局中了。
“子漆,你还记得吗,以前我问你从一而终的事情,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我脑袋里立时想起了兰溪畔的那一番对话,点了点头。
“感情有时并不能从一而终,所以你会选择移情别恋,带着对若即的爱去爱别人,我以前当你是自私,后来才发觉,这其实才是两全的办法,如果你想迈出这一步,最起码,我们是支持你的。”他把住我的拳头,许我一个坚定的眼神。
这算我说的移情别恋吗?
可是我心里清楚,我对这两个人的,是不同的感情。
我是爱若即。
可我也有些喜欢阴季德。
我不想轻易放下对若即的爱。
可我也惦记阴季德的那一个吻。
人真的好奇怪,说一套,做一套。如果不是林珏告诉我,我恐怕早就忘记了,我也说过那么有哲理的话。可惜,我现在只是想我应不应该答应了阴季德,毕竟林珏有句话说的对,我已经与若即绝断,那么现在的我是可以迈出这一步的。
可万一,若即又回来找我怎么办。
思来想去,我摇头作罢。
“再说吧。”
过了三四日,至寿回来后,我也去向他讨教了这个问题,他一点也不惊讶,对我道:“荀木子这个人你知道吧。”
“知道,北川荀木子。”
“荀木子有一首诗,只有三句,叫《白头公》,一日两餐饭,皆有好时间,不如也当全。荀木子写的是自己垂垂老矣,可你仔细想想这三句话的道理,哪有什么必须一天按时间吃这两餐饭的,不过都是人定的,你要是想把自己束缚住,我也没办法,你要是自己不想,尽管去做,没人拦着你。”
是这个道理,可是我又说我心里患得患失,如果我答应了阴季德,万一若即回来找我,我该怎么办。
至寿又是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我心安下来,他说:“你如果只想着自己的好处,那就什么都不要做了,你这一辈子,注定要经受的,不是你能未卜先知的,还是那句话,且做无愧于心的事,便是好事。”
无愧于心,便是好事。
我看向至寿书案上压着的一张春风图,满目桃花开,心里说不尽的滋味,却都指向一处——我要去找阴季德讲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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