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也稍稍放了下来，思维偏离十万八千里地想着他这样下去，该不会还打算跟万悯荒订个阴亲什么的吧。
——届时你我他阳寿用尽，阴间相聚，我务必携礼金去捧场，为我们三人的解脱献上最衷心的祝愿。
仿佛跟我的想法撞在了一处，他病眼朦胧地看着床上那人的侧脸，将另一只手挪了过去，攥住了那具身体的衣袖，与自己的广袖系在了一块。
这套操作对眼下的他而言有些困难，他抬不起手来，只是慢慢地动着手指，花了小半柱香的时间才系出了一个臃肿的布结。
就像是得了心安似的，他垂眼看着那个布结，终于消停了下来，不再皱眉也不再动作，安然闭上眼，陷入了昏迷似的深眠。
我。
我看不下去了，转身飘出了窗外，卡着距离限制站在门廊上，赏花赏月赏秋香——
奈何院中花谢、天上月落，我的秋香躺在别人床上，还真是无景可赏。
——当然，我当然知道系袖子是我先前做过的失智之举。只是不冷不热置身事外的自嘲，总比身陷其中剪不断理还乱，去想他做出这样的举动究竟是在念着谁要来得轻松惬意吧。
是，反正此世的万悯荒往后余生都是我了，我是大可以转身回魂，用着这具壳子心安理得地接受并享受他悔极的爱，继续与他恩爱纠缠，或是安生地撇下他，在这异世自在逍遥……可那又有什么意思呢，这些东西总归是不属于我的，不要也罢。
心渐渐淡了下去，我站在门廊上，看着夜色转淡，看着守夜人与早起的侍从交班，看着侍从们轻手忙碌，看着晨曦渐显，看着侍女小心地推门进了房中，看着拢共算起来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满溟欢与她一同从房内走出来。
他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人看起来也清爽，面上除了几分恹恹病容之外一派波澜不兴，夜里的脆弱与彷徨统统都不见了踪影。
“主子……”侍女抱着染了脏污的衣服，看了一眼他的手，怯怯地小声唤他，“那帕子……我一道拿去……”
“不用。”他把手里的东西攥紧了几分，冷冷地打断了她。
不等他挥手，侍女自觉地退下了，步子迈得还挺大挺快，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看得我有些想笑。满溟欢为了能让床上那人回魂，就差没发愿要一生吃素了，连安红挑衅到了眼前都能把杀意强忍回去，怎么还会对一个小小的侍女下杀手。
如此，也真是难为了他。
我飘到他身边，弯身下去看着他的手。
那方帕子我记得清楚，出于对他俩之间旧事的反感，我一直不曾问他拿出来看过，唯一一次他主动拿了出来，还是他忍着计划被扰的怒火，在一片乌漆墨黑的树林里给我擦脸。
当时四周太黑，我根本没能看清这方帕子是个什么模样，就被他收了回去，现在想想，着实有几分好奇，也不知道万悯荒给他绣了个什么。
鸳鸯戏水？花开富贵？八骏图？……我又想起了万悯荒自己那张布帕上绣得歪斜的十字，心说大概是看不到什么艺术佳作的了。
满溟欢不受风地掩嘴咳了几声，在廊下呆立了半晌，对着日光展开了那方帕子，盯着上面的图样恍惚了刹那。
许是方才离开的侍女找人交待了下去，有近侍走了过来，说大夫已经在前厅候着了。
再不见往日里对寻医问药的抵触，他收起了那丝恍惚，淡淡地应了，不紧不慢地跟上了来人的脚步。
太阳寸寸上挪，日光穿过了我的身体，在地上投不出半分阴影。
寒意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摄住了我的心魂，我遍身生凉地僵在原地，明明不需要呼吸，过于强烈的窒息感却死死地扼住了我的喉咙，所有的思维都被冻结在了一块，又溃散成了一地细碎冰渣。
那张帕子上的字样像是一针一针地绣在了我的脑子里，眼前似有烟尘漫起，耳旁似有尖厉悲啼，嘈杂纷乱地将我分割成了数块。
找不到任何可以定住心神的东西，我想伸手扶住廊柱，又从中跌了出去，我想撑地站起，手上又没有半分气力。
几乎要瞪裂了眼眶，我失措地跪在地上，不由自主地干呕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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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古早狗血是很正常的，因为这本来就是我五、六年前，高中时期写的文- -大致的剧情和基调在那时就定好了，只是现在来填电脑里的旧坑而已。不能接受的鱼们不要勉强哈，不要被不喜欢的文笔剧情影响心情了。（怪我没写清楚，稍后会去文案里补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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