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吓了一跳，赶紧俯下`身去把她的脉，还好，跳得很稳，只是她露在袖子外的半截小臂上慢慢长出了一条诡异的血线，隐隐有个黑色的活物在我指下挣动。
想起上辈子看的小说里种种制人的残忍手段，我头皮一麻。
“是蛊虫。”满溟欢见我久久不出声，勉强撑起了身体，往这边看了一眼，“她的主人死了，蛊虫也要死的。”
“那她呢？还能活吗？”我有些着急。
安红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睁眼后见着的第一个人，撇开雏鸟情结不说，这么些天相处下来，哪怕是猫猫狗狗也都有感情了，更何况一个活泼美丽的女孩子。
她确实帮了一把戴望，却没直接伤到我，还能解释为身不由己，实在罪不至死。
满溟欢眼里没什么情绪，冷冷地勾了一下嘴角，凉凉地讽刺我：“看不出来，万司法还挺怜香惜玉的。”
他每说几个字就要喘喘气，把我急得都要跳起来了，才淡淡地说：“她没事。”
他的语调连一点起伏都没有，再平淡点都要像机械音了。
他应该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骗我，我舒了口气，放下心来，呆呆地看着一屋子歪七扭八的尸体，良久不语。
最后还是万悯荒帮了我一把。
脑子里属于他的那份，更过血腥的记忆和对杀人的理解认知把我安抚了下来，让我勉强能接受这个惨烈的场面和我杀了人的事实。
舒出的那口气转眼就变成了叹息，我沉思片刻，缓缓换成了半跪的姿势，在满溟欢探究的目光中——
念诵起了往生咒。
区别于我爸的心狠手也黑，我妈是个婚后皈依了的在家居士，在家里炖个鸡都要虔诚地诵一遍经，我自小跟着她在厨房里打下手，自然是被洗脑得不轻。
只可惜她念了那么多经文，自己的儿子却没被荫庇到半点功德，早早归西不说，还被传送到这个世界干起了这种行当。
大概是那些功德全都回向给了我爸，毕竟他老人家干了那么多违法乱纪的腌臜事，还能身康体健无病无痛的迈过花甲之年，也只能是菩萨心善，慈航普度了。
真是偏心。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仅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功德，哪来的功德，都是我自己造下的业。
我就是个耳濡目染的半吊子水平，也不知道回向偈能不能应用在这种场合，但聊胜于无吧，我还是念了，也不过是自欺欺人地图个心安，希望他们能离苦得乐，别夜里来敲我房门。
按理说在念之前还得漱口沐浴焚香，我连手上的血都还没收拾干净，已经被风干成了难看的褐色，手心手背上凝成一片，手指一弯便裂出一道道细痕。
等我起身时才看见满溟欢一直不发一言地看着我，像在看一头陌生的怪物，又像是见了什么极可笑的事。
好像……这行为是有点突兀。
引申一下，感觉跟在党会上发言时清唱威风堂堂一个性质。
已经不是真假万悯荒的事了，我突然有点怕他以信仰不同违反教规为由把我赶出敛沧。
几息之间便找好了解释的说辞，可他却没开口问我。
他只是淡淡一笑，伸出手指在空中划了一圈，轻轻地说：“去不了极乐国的，你，我，他们，杀孽太重。”
好嘛，不去就不去，只盼判官下笔的时候恩怨分明一些，别把原本万悯荒的那份债也算在我的头上就好。
房门仍敞着没关，满溟欢受了风，急急咳嗽起来，我没多想，赶紧把门关了，又跑过去把他半扶起身。
不见那夜约茶时的淡定，他对我的贸然靠近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失措，咳得更重了，像是要把脏器都给咳出来。
也是情况不同，毕竟地上还躺着一地本要来取他性命的死尸，眼下我只需轻轻巧巧地把他按死，就能笑着坐拥整个敛沧，他是这个反应我一点也不意外，只能哭笑不得地给他顺气：“你慢点，我不杀你。”
也不知道他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拿一双被咳得通红的眼望着我。
我被他看得心尖劲跳。
不是我鬼心思多注意力不够专注，是他这副模样真的太好看了，像在雪地里不期而遇的一株红梅。
敛沧人本来就疑心病重，这不过是他清醒时见到我的第三面，不信我也是理所当然，怕他咳得口干，我倒了杯水端到他跟前：“信不信由你。”
满溟欢抿唇不语地垂眼看着我手里的白瓷杯，我傻傻地抬了半天手，他才把那杯子接过来，放在了一旁的矮柜上。
“我要是想杀你，还用不着下毒。”我看他没有要喝的意思，一时兴起便激他。
他却没生气，也不吃激将法，只是点了点头，心不在焉道：“确实。”
话是这么说，也没看他再去拿那个杯子。
与他僵持了一会，我站起身，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去找人过来收拾收拾。”
“把哑奴叫来。”他在我身后说道。
我应了声，等带着哑奴和收尸小分队再回来时，看满溟欢喝了哑奴亲手倒的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喜欢教主到底是想杀我还是想睡我请大家收藏：(www.zcwx8.com)教主到底是想杀我还是想睡我总裁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