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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文学 >> 不憩 >> 第十三章 池塘春草梦-7

第十三章 池塘春草梦-7 1/2

对梁涣兮出柜以后,蔺青梧感到出奇的疲惫,只因后来梁涣兮提到的问题,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承认的。

高中对蔺青梧而言,充满了年幼不自知和怯弱造成的错误。他想通过和梁楚雨交往,淡忘对沈东阳的感情,又因为做不到而伤害了梁楚雨。后来,他们在舞蹈室里发生的事情被发现,沈东阳被学校开除,他又不敢站出来,和沈东阳一起面对。

那些过去犯下的错误,笼罩在蔺青梧的心头,因为他懦弱不敢承认,所以就一直笼罩着。他不敢向任何人说起,哪怕是沈东阳也不行。关于高中时发生的事,沈东阳从来不认为他们有错,所以,蔺青梧的错误就无从说起。

但现在,蔺青梧终于可以告诉某个人,而且那个人,是和梁楚雨有非凡关系的梁涣兮。说出口后,那种轻松感引发的疲惫,叫做如释重负。

梁涣兮说,他希望可以通过帮助梁楚雨,让他们和过去划清界限。可是,在蔺青梧看来,单单是把那份愧疚和悔意说出口,就已经足以让他自渡了。

对梁涣兮出柜,这对蔺青梧而言,像是一道分水岭。再次以后,他可以专注于考虑未来了。

虽然,还有一些疑虑留在蔺青梧的心头——

按梁涣兮的说法,他没有向沈东阳求证过他们俩的关系,但沈东阳却是知道他已经了解的。

什么意思呢?是沈东阳主动向梁涣兮透露过吗?

如果沈东阳早就告诉了梁涣兮,他们是一对恋人,为什么还要一直在他的面前表现出对他没告诉梁涣兮的不满?

蔺青梧发现,一直以来,自己太过想当然了。以为不告诉梁涣兮,那孩子就一直不会知道,也以为,在他没有告诉梁涣兮以前,沈东样永远不会对孩子说。

是他对他们都太不了解了。

沈东阳说的对,七年了,他什么都没有给他。蔺青梧想,换作自己,应该也不能接受。

他想起当初和沈东阳重新在一起时,曾说过憩居里恐怕没有沈东阳的位置,但那时沈东阳说没关系,他愿意做院子里的一棵树。那时的蔺青梧,感动坏了,可是他忘了想:人非草木,何况沈东阳那么在乎他?没有人会真的愿意只做一棵树的。

之前,沈东阳之所以在明知梁涣兮已经知情的情况下,还故意隐瞒,反复提到自己的憋屈,或许是希望见到他亲口告诉梁涣兮吧?蔺青梧细思过后,感到自己能够理解沈东阳的心情。毕竟,“自己知道”和“本人承认”,是两种不同的程度,沈东阳应该……只是想看他表态而已。

蔺青梧想:自己从前太谨慎和保守了,以为孩子还小,又一厢情愿地担心梁涣兮无法接受同性恋,所以一直没说。但事实证明,梁涣兮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飞速成长了很多。

想起梁涣兮说是通过观察猜到他和沈东阳的关系,蔺青梧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其实说隐瞒,他们又哪里对梁涣兮真正隐瞒过?——蔺青梧又一次摸了脖子,那是沈东阳曾经留下吻痕,被梁涣兮看见的地方。如果他没让沈东阳留在家里过夜,两人没有同住一屋,梁涣兮会不会知道呢?应该会吧?如果一直没有真正严实地隐瞒,以梁涣兮的细心,他怎么样都会知道的。

沈东阳明知梁涣兮已经知情,却一直等他亲口向梁涣兮承认,这或许,是沈东阳对他的一次考验?那么现在,他通过考验了吗?

既然现在他已经对梁涣兮出柜了,今后他们父子之间就不应该再有任何相互的隐瞒。蔺青梧希望从今往后,能够和梁涣兮开诚布公地生活下去。他们和真正有血缘关系的父子不一样,是他们选择了彼此,结成这样的关系。正因为如此,他们理应比真正的父子更亲密、更坦诚相对才是。

梁涣兮对同性恋的不排斥,无疑让蔺青梧放下心中大石,他想:既然如此,沈东阳这些年来受的委屈,应该也可以释怀了。既然梁涣兮可以接受他们在一起,那以后他和沈东阳就不需要在梁涣兮的面前有所避讳,他们可以像面对堀杏、谭家明时那样,大大方方地以情侣的关系相处,他们甚至可以住在一起,和睦融洽地相处,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是的。蔺青梧现在回想,过去沈东阳之所以总希望梁涣兮去住校,又在梁楚雨出现时,希望她可以带着梁涣兮离开,多半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得不到承认吧?现在好了,沈东阳可以真正加入到这个家来,再不需要做院子里的一棵树了。

想象那样的生活,蔺青梧忍不住期待,他甚至后悔没有早一点儿向梁涣兮出柜。

不过,想到沈东阳说的那句“你最希望看见的事情发生了”,蔺青梧还是敏感地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沈东阳所指的,梁涣兮希望发生的事情是什么呢?难道,梁涣兮希望他们争吵,希望他们分开吗?蔺青梧有些害怕,不禁怀疑梁涣兮是不是故意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大度,而在背地里,曾经向沈东阳表示过,不希望他们在一起。

蔺青梧虽然迫不及待地希望他们三个能像很多同性恋期待的那样,过上一家三口无猜无忌的生活,但在向沈东阳表露这个愿景前,他必须得先向梁涣兮确定才行。否则,如果梁涣兮不希望他们交往,那岂不是会让沈东阳再度失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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