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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文学 >> 不憩 >> 第六章 复合-9

第六章 复合-9 1/2

如果再继续拖下去,等到能让梁涣兮转学的学校,也得耽误孩子的开学时间,蔺青梧不得不尽快做决定了。

这段时间,沈东阳因要回美国处理和终结那边的事务,不在国内,蔺青梧几次与他通电话,总对这个问题难以启齿。

尽管他已经答应沈东阳,今后他们要共生共处,可是之于梁涣兮的成长,蔺青梧仍然固执地吝啬着,不愿伸手向任何人求助,只想着自己解决。

毕业设计展开始以后,蔺青梧必须正视今后的问题。

新闻报道上说他们学校这一届建筑系的毕业展,展出了不少新颖的、不落俗套的作品,吸引了许多圈内及圈外人士前来参观,蔺青梧接连接到了好几个系里的电话,称有建筑师和地产公司的顾问好奇他的“憩居”,想要和他见面,希望对“憩居”有更深的了解。蔺青梧每天忙着在网上寻找能让“憩居”安家的地方,自顾不暇,将这些会面全部谢绝。

很快,梁涣兮的暑假开始了。他想看蔺青梧的毕业设计,蔺青梧便将他带到展厅。没有想到,他们在那里遇见了前来观展的蔺知攸夫妇。

夫妇二人从未向蔺青梧透露过来析津的消息,四人在“憩居”的展品前遇见,彼此都僵持、尴尬着。

梁涣兮很久没有见到爷爷奶奶了,至今依然记得奶奶的冷漠和严肃,他乖觉地依在蔺青梧的腿旁,谨慎地望着两位老人。

“这是你为这孩子设计的房子吧?”蔺知攸的目光从“憩居”转移到梁涣兮的身上,又抬头看向蔺青梧,不咸不淡地说,“没有想到,你这样对待自己的毕业设计。”

蔺青梧垂眸道:“它没有脱离选题要求的‘可持续性’。”

王如拭始终注意着梁涣兮,她的目光让梁涣兮发自内心的恐惧和抗拒。自从知道蔺青梧是他们领养的小孩,梁涣兮看待他们的心情更复杂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么不亲切。同样身为养父,蔺青梧对他总是十分温柔。他感到自己不太喜欢这位端庄美丽的老夫人,于是不愿意抬头与她对视。

“这房子除了你自己,或许没有人能让它准确地生长。当然,这并没有不好。”王如拭郑重地对儿子说,“青梧,你找到工作了吗?要不要回工作室?”

回到原来的轨迹上,还能像原来预想的那样生活吗?蔺青梧牵着梁涣兮柔软的小手,想到了沈东阳,想到了堀杏,最后想到了锡红杉。

“我不结婚。”蔺青梧说。

梁涣兮惊喜地眨了眨眼睛,但又注意到他的答非所问,不免迷糊。奶奶明明问爸爸关于工作的事,为什么爸爸却说自己不结婚?当然,爸爸一直不结婚对他来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这样他就会一直陪伴着自己,一直只疼爱他一个人了。

“你还年轻,这件事,我们不着急。”王如拭松口道。

“不是。”蔺青梧摇头,抱歉地说,“我又见到沈东阳了。”

听罢,夫妇二人平和的神情瞬间大变,蔺知攸目露凶光,手杖狠狠地敲到地板上,吓了梁涣兮一大跳。他不解地望向爸爸,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以至于他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了。

这些年,已经足够蔺青梧想透。

他想透了,既然从决定抚养梁涣兮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轨迹已经发生改变,那么便由着它继续改变。他在蔺知攸他们的心目中已经成为了那个叛逆的、忘恩负义的、不可救药的人,那么,就继续这样下去。

努力冲破牢笼的锡红杉死了,心慈善良的堀杏哭了,而总是珍惜他、留恋他的沈东阳回来了,蔺青梧也想尽可能地顺着自己的心意生活,做一个自私的、自由的人。

“我知道自己辜负了你们这么多年的培养,非常抱歉。如果将来有机会,或是你们有需要,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回报你们。父亲、母亲,谢谢你们。对不起。”蔺青梧说罢,在心里无奈地自嘲,他终是与自己的生父一样,成为了背信弃义的人,让养育自己的人失望透顶。

看见爸爸向爷爷奶奶深深地鞠躬,梁涣兮忙不迭地也跟着鞠躬。他直起身子,不明所以地问:“爸爸?”

“涣兮,和爷爷奶奶说再见。”蔺青梧轻轻地摇了摇梁涣兮的小手,忧郁地说。

梁涣兮望着面色铁青、霜白的两位老人,小心翼翼地说了再见,跟着蔺青梧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他好奇地再次回头看了看两位老人家,觉得他们像是变成了树木,身姿挺拔,却无动于衷。

在展厅遇见爷爷奶奶,导致梁涣兮没能好好地看一看爸爸设计的房子。

和老人家道别以后,他们没有马上回家,而是破天荒地去了菜市场,购买晚餐的食材。自从和蔺青梧一起生活,他们从来没有在他们的小房子里开过火。

蔺青梧的学校哪怕到了寒暑假,也有很多学生留校,十几个食堂里总留有两三个为学生提供餐饮服务,所以一年到头他们的伙食全在学校的食堂里解决,遇到值得庆祝和纪念的日子,他们才会在外面吃饭。

梁涣兮从来不知道蔺青梧还会做饭,当听到爸爸说要买菜,期望便蔓延在他的心里。他对蔺青梧的手艺充满了期待,期待让他浮想联翩,看见什么都想放进购物车里,等着爸爸回家后做给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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