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开始整宿地不回家。不回来也好，沈池安就是自由的，不用和他在房子里的不同角落，做一些夫妻该做的事。
沈池安回了旧宅，搬出了两个人买的新房子。
搬出去的时候，陆承回来了一次，替他收拾好行李。
“婚还结吗？”沈池安问。
“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陆承近乎偏执。
“好。”
旧宅子很久没住过，出国前，这里是他和倪依岚最喜欢来的地方。两个人下厨做饭，末了就去散步。
热恋情侣喜欢接吻，他们喜欢遛狗。
后来狗出殡了，沈池安出国了，倪依岚出嫁了。
屋子里还有很多倪依岚以前留下的痕迹，比如浴室里的一小撮头发，比如电视机前的一盒音乐碟。
沈池安把房间所有窗帘都拉起来，买了几箱酒，放在冰箱里。
他不敢再出去喝，他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陆承。陆承更不相信他。
陆承也没有回两人买的新房子那，沈池安搬过来，陆承每晚下班后就去和各路朋友碰杯，所以人都预祝他新婚快乐。
他喝很多，朋友就说他太高兴了。
喝完了就去找沈池安。
沈池安给他开门，陆承就骂他。严重的时候会动手。
但是陆承酒精上头，沈池安只有哭得很大声才能让陆承停下来，没有别的办法。
后来哭不出来了，就只剩下争吵。
想把陆承骂醒。
陆承醒了，就和沈池安做 爱。
不温柔，像对着一具玩偶。
陆承摸着沈池安身上的淤青，吻下去，再咬一口。
沈池安不敢说话，也没有眼泪。只是痛，痛过就好了。陆承就会后悔自己做的事，然后又会像以前那样爱他。
给他做早餐，把毛巾打湿了给沈池安洗脸，哄他起床。
窗帘拉开的时候沈池安会骂他，他就再小心地关上。
等陆承晚上回到这，所有事情循环一遍。
没有循序渐进，只有周而复始。
陆承的温和只在做完爱后的一小段时光里。
沈池安出车祸那天傍晚，陆承和沈池安在车子里吵架。
沈池安说：“我要换戒指。”
陆承笑了笑，不吭声。
“我想要有钻石的。不是这种。”
“你以为这种不值钱？”
“不以为，但是不好看。”
很小的事，一句一句地重复下去，到最后成了争吵。
海海开始哭，陆承心躁，沈池安执着。
直到在红灯前没停下车，车子撞在了拐弯口的电线杆上，后面的卡车横冲过来。
所有事情就结束了。
沈池安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小心”。
陆承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换”。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陆承他想他会答应的。什么都会答应。只要能让他好好活下来。
沈池安死后，陆承把戒指换了。换成带钻石的，指环上印着沈池安出生日。自己的戒指上印着他去世的日子。
八月二十八日。
沈池安的生日。
八月二十七日。
沈池安的祭日。
陆承意识到这个时间时，在沈池安没拉开窗帘的屋子里哭了一晚上。
所有人都不记得。连沈池安自己也不记得，父母去世后，他再也没过生日。
陆承把葬礼安排在小丘上，他买下了一整片地，这样就没有其他人的打扰。
葬礼的玫瑰是白的，桌椅是白的，人们穿的衣服是黑的。
墓碑之上，明年要开的木棉花，一定是红色的。
像心脏一样炽热的红色。
像摩天轮上的那一个吻。抑或是再早一点，那个晚上陆承接到电话。
沈池安穿着绿色的衣服，上面适合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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