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庆下意识就想。
哪里是新欢，哪里是旧爱，说是新仇和旧恨还差不错。
正想着，又见了宋落潭后头跟着秦参商。
哦，旧恨还不止一个。
不待他说话，秦参商似笑非笑地又接上一句：“看这样子，文贤还是不懂得怜惜。”
江余庆身上的痕迹没退，在白皙的皮肤上看着很清晰。又因为痕迹太多，遮是遮不住的。
脖子上的吻 痕，手腕上绑缚的痕迹，都青青紫紫得刺眼。
两人自然是进来便将这些痕迹收在眼底，而江余庆听着这话，便想起风无邪对他做的那事来，也忽而想到自己似乎是许久不见风无邪了。
不过，风无邪那里推后再说，眼前这几人才是要应付的。
这一句一句的，不知是奚落还是嘲笑，江余庆便也不理他们，继续喝药。
他还是一身单衣，披散着发，因为风寒唇色浅白，微微低垂眉眼去喝药的时候，竟是多了一分弱不胜衣的姿态。
看着真是可怜了，宋落潭和秦参商也不再说话，等着他将药喝完。
待他喝完了药，宋落潭才开口道：“这几日陛下休息，朝中无人，清池便自作主张了。”
江余庆点点头，语气浅淡地回道：“辛苦清池。”
他这话说得毫无情绪，让室内好一阵沉默。
没人说话，他也不理这些人，径自拉了被子准备休息。
正躺下，他听得宋落潭道：“诸臣争论几日，清池觉得话中有理，又想起陛下那时的话，便将储君之位定给小王爷了。于此，陛下可有异议？”
江余庆动作微微一顿，又不动声色地继续，将被子盖好，淡笑回道：“清池的决定，朕怎会有异议？”
到如今，他在他们眼中算什么，怎还会有异议？
这下，终是没有人再说话。
三人各自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走了出去。
待离得远了，秦参商方才皱着眉对顾锦书道：“我还以为你多温和，把人都折腾成那样了，也亏你不心虚的。”
其实顾锦书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那些大都是风无邪的手笔。但两人不知，顾锦书也不解释，只是道：“如今陛下为劣势，你们不该开心吗？”
宋落潭轻笑了一声，语气微凉，“但我可没想到这办法，文贤当真是吓了我一跳。”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刚刚进去时看着那画面，有瞬间他是不悦的。
好似自己在笼子养了多年的珍禽，有天跑了出去，还被他人碰了。
纵使那人是顾锦书，他也是不愿的。
听出他的语气不虞，顾锦书闻言不语。
“文贤犯上，清池也只能按规矩办。”宋落潭笑了笑，说话时语气柔和，句式却是不容置疑，“即日起，文贤便禁足宫中一月，不可外出。”
顾锦书早已料到，便应了声。
好歹宋落潭也是辅君，处置他是名正言顺。
秦参商在旁边听着，只是眉眼低垂，睫羽下眼中一片墨色。
这几日前朝事多，他与宋落潭处理事情，是到今日方才知晓的。
而宋落潭，也是到今日才有心来理这回事，只是没想到他当真会处置顾锦书。
顾家忠良，顾锦书在文臣中声名甚高，若是这般处置，想来也会惹来非议。
想来也是生气的。
怎么会不生气呢？
这般说了两句话，各人便要分开。
只是，走前顾锦书道：“陛下有些伤不可让外人来上药。”
宋落潭目光微凉地看他一眼，道：“不劳文贤费心，清池会照顾陛下。”
顾锦书也不恼他的态度，反是忽而清浅一笑，行了一礼退下。
“清池今日好大脾气。”秦参商意味不明地道了一句。
“长离倒是沉得住气。”宋落潭这般说道，而后往回走，“近日来，朝堂之事你便看着，我先守着阿庆。”
秦参商在他身后轻笑了一声，“宋清池，你倒是打得好算盘。”
之前宋落潭的作为本是违了家令，便是如今卷土重来，也是受了不少讥讽压制。而他近来正与家中关系不错，又是忠臣之后，就算有何私意，也不会有人那般反抗于他。
而宋落潭却是又能如愿以偿去陪着江余庆，却留了他来处理那残局。
宋落潭只是笑了笑，不回他的话。
他又怎会不知道，秦参商想要的是江余庆，而不是朝堂权势。
只是，正因为如此，他才要守着江余庆。
唯有这般，秦参商无从走开。
守着江余庆，便是守着这高处不胜寒，怎能让秦参商天真地如愿了。
而此时，三人暂且不知，江余庆刚刚闭上眼，便迎来了不速之客。
那人径自从窗外翻进来，一身红衣蹁跹，银发飞扬。
“小庆儿，怎么我才走了几日，你便是患了风寒？”
他这般取笑着，便要去将江余庆从被子里拉出来。
江余庆连忙握住他的手阻住他动作，浅笑道：“一不小心罢了。事情处理完了？”
魍魉目光一凌，而后又软下来，漫不经心地笑道：“一点小喽啰罢了。”
江余庆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却见魍魉忽而眯起眼，盯着他的手。
他只伸出一截手腕，但那手腕上正正地一圈红紫痕迹，明显得很。
“怎么回事？”魍魉握住了他的手腕，狠狠一捏，冷冷笑道，“这也是一不小心？”
江余庆疼得倒抽一口凉气，缩了缩手，却是道：“别问了。”
“他们欺负你了？”魍魉语气凌厉，隐隐透出些杀意了。
江余庆想起了风无邪，沉默一会儿，却是道：“不曾，你别胡来。”
风无邪突然如此作为，他还没闹明白缘故，不能不明不白地去寻仇。
“不曾？”魍魉语气一低，松开了他的手，冷笑一声，“江余庆，当初设计我倒是利索，如今换了人欺侮，你倒是要包庇着？”
江余庆抬眼看他，无奈道：“不是……”
“不是什么？”魍魉语气忽而一厉，眉眼一挑，“你以为我真是因为段正淳回来？算我白费了难得的好心！”
话音未落，他便转了身，不等江余庆说什么便又跃出房内。
江余庆愣了好一会儿。
待他回神，却忽而发觉。
他刚刚，好似闻到了点血腥气，如今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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