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慢慢地流逝，临近苏瑶的预产期，我愈发紧张，而沈川开始变得越来越忙，每次回来都是深夜，很疲惫的模样。
我偶尔会问问他公司里面的情况，但是他的回答通常都有些敷衍，直说自己可以处理好，我就不再问了。
我人已经不在正清，就算想帮忙，也帮不上，只能无力地祈祷他一切顺利，静下来的时候，还是会一个人胡思乱想，想米菲，想傅青伦。
我的肚子也慢慢大起来了，我的动作在变得迟钝，就连思维都慢慢地变得缓慢。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梁旭南回到正清总部的这个新闻在某天占据了桥市的头版头条，作为梁继扬不成器的儿子，第一次以这样夸张的姿态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面。
采访视频里面的梁旭南微微笑，许久没有见过他，可我看着电视屏幕，浑身陡然升腾起彻骨的冷意。
梁旭南在正清总部挂的岗位有些微妙，叫做执行副总监。
原本只有沈川一个执行总监，这样一来，权利明显是分流了，沈川手中的工作开始循序渐进地过度到梁旭南手中去。
我去看苏瑶的时候，吕笑跟我说起这件事，告诉我梁继扬在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口头的说辞是让梁旭南分担沈川的工作，但实质上谁都清楚，这不光是工作的过渡，也是权利的过渡。
吕笑说着，愁眉苦脸的。
这些事情沈川从来没有跟我提过，我每次问起他公司里面最近怎么样。他总是说还好。
“还好”真是个很抽象的概念，他大概是不想让我担心，可是我却更担心了。
他晚归，总是一脸疲态，见到我的时候，那笑容像是刻意挤出来的，不由衷，偶尔深夜里我被噩梦惊醒，会见着他在阳台抽烟，我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好了。
日子苍白而绵长，我所有的希望都在腹中孩子的身上，我只盼孩子能够早日平安地出生，那样我就能卸下重担，将资料交给何隽，良心也能得到解脱。
…………
苏瑶马上就到预产期了，是我陪着她到医院做检查，吕笑开车送我们来的，医院里面熙熙攘攘的，队很长，我们就这么一边排队一边聊天。
她惨淡地苦笑了一下，“沈川是不可能娶我的，我算是看透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怎么想？”
“哥，我现在觉得你有些话说的是对的，我当初应该早一些把孩子打掉的，沈川他虽然让我生，但是根本就不爱这个孩子，可是现在迟了，这么大的孩子，我怎么忍心？我现在其实很害怕，我可以做沈川的情人，一辈子不见光，可是孩子怎么办？私生子无论到哪里别人都瞧不起的，我不想我的孩子变成那样！”
私生子，无论到哪里，别人都瞧不起。
这句话像是戳到我心里去了。
我一直没有想过，背负着“私生子”这样一个名义，沈川当初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到正清高管层的？
如果如今真的被梁旭南挤出正清，他将会陷入怎样一个不堪的境地？
苏瑶继续说：“我怎么样都好，我不想让孩子过那种生活，我决心跟沈川好好谈一次，万一他无论如何不肯接受我跟这个孩子的话……”
她犹豫了一下，看了我一眼，“那我跟他之间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吧，只要他不跟我争孩子就好，我想办法给孩子找个可以接受这孩子的爸爸。”
我一愣，我没想到苏瑶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这么会审时度势地衡量了，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但是，”她加了一句：“钱还是要的，万一找不到合适的爸爸，我还需要钱来抚养这个孩子，沈川他也不能完全不负责任。”
我问：“你有合适的爸爸人选了？”
她正看着远处，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吕笑拿了缴费单正朝着我们走过来，她听见我的话，脸色有些闪躲：“你说什么呀，还没有……”
我才不信，我在心底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欣慰。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苏瑶已经成长起来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没头没脑，任性的傻丫头。
她又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哥，我得尽快跟沈川谈，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有些疑惑：“什么来不及？”
“你不知道吗？现在在正清，沈川大势已去，很有可能最后混一个边边角角的岗位，所以要钱的话一定要趁着现在，再拖下去，我也说不好沈川手里还有没有足够的钱给我。”
我没有说话，心口像是被重击了一下。
原来在外人看起来，沈川已经是在这样落魄的边缘了。
如果是姜颖，这个时候可以用数千万的资金来帮助沈川，可是我有什么呢？
我什么也没有，我只能废人一样每天等在家里，等着沈川回家。
那天晚上，沈川回家很晚，回来依然是那个疲惫的笑容，他告诉我，苏瑶给他打了电话，在电话里面逼问他会不会娶她。
他一边说一边换了鞋子脱了外套，慢慢往餐厅里面走，我小步跟着，有些着急，但又不想让他看出我太着急，可他说了一把就戛然而止，不再说了。
我跟他沉默着坐下吃饭，小袁跟厨子早都走了，就剩下我们两个人，我盯着他，就等下文。
不过，他却好像不着急，慢条斯理地吃饭。
过了一会儿，我终于按捺不住竖了小白旗：“那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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