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想过沈川的计划会失败，在我眼里，沈川几乎是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人，他的计划可能会推迟，可能是拖延，但是没有失败这一说。
现在就是为了我跟孩子，计划推迟了，也正是因为推迟了，梁旭南才有了机会顺利进入总部，可是真的会如姜颖所说，梁旭南回到总部之后，一切会变得无法逆转吗？
这一点我一直没有想过。
可是我也该想到的，梁旭南才是梁继扬那个光明正大的儿子，他再怎么不学无术，梁继扬也会对他寄予厚望，而沈川，则是梁继扬曾经抛弃掉的孩子……
我一直没有详细问过沈川，他跟梁家的纠葛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有自己不想提及的过往，曾经他讲到自己母亲出车祸那时哀伤的表情我已经不想再看到了，所以我一直保持沉默。
我明显是走神了，姜颖叫了我好几声，我才意识到。
她冷冷看着我，“你跟着沈川是为什么？”
我一滞，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明明一年前已经跟沈川在一起过，后来又处心积虑地进入正清，还在梁旭南身边工作，现在回到沈川身边，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你到底站在哪边？你是为钱？”
我说：“这些事情，不是一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但是现在我已经离开正清了，正清的一切与我无关，你要是没别的事情就请回……”
“为钱的话，我可以给你，”她打断我的话，“你想要多少？”
“……”我哑然，这个女人是不是觉得有钱什么事情都能摆平？我说：“姜颖，你这句台词真的很老套，如果我要钱，我会跟沈川要，何必要问你要？”
她眸色淡漠，“你知道吗？我喜欢为钱而来的人，这样，我只用钱就能摆平，如果你不是为钱，我就得想别的法子了，想让你再也见不到沈川的法子。”
我的心一下子被攫紧，但是假装很镇定，“你在威胁我？”
“威胁你没有用，苏丞，你很快会看到沈川被你逼迫到什么境地……”她悠悠然起身，视线在四下绕了一圈，“其实你自以为是的爱情，是很脆弱的东西，如果到了现实问题面前，会不堪一击，激情是会消散的，可是利益不同，利益，是永恒的。”
她说完这段意味深长的话，施施然走了出去，高跟鞋鞋跟与地板摩擦的声音我都听得清楚，像是踩在了我心间。
门被关上，屋子里面瞬时又变成了一片死寂。
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哪怕是从前沈川用苏瑶威胁我的时候。
沈川有他自己的报复，现在，我跟这个孩子，是不是成为他前进路上的阻碍了？
我摸了摸肚子，刚想给沈川打个电话，拿起手机发现上面有几个未接，来自一个很意想不到的人。
何隽。
回忆起上一次见何隽的情形，还是在傅青伦那宗案子的庭审现场，最后他义正言辞地说我道德沦丧，在他眼里，我跟自己妹妹抢男人，确实有些不堪。
何隽在我眼里是那种正气凛然的人，眼里似乎容不得沙子，现在我在他眼中大概就是这样一粒肮脏的沙子吧。
我带着些许疑惑，给他回了电话。
彩铃结束，何隽接起电话的时候“喂”了一声，瞬时就让我觉得恍若隔世。
我问：“你给我打电话了？”
“嗯。”他应的很快，“我记得你之前说等傅青伦入狱之后要去看他，你去看过了吗？”
我点点头，意识到他看不到，又说：“已经跟他谈过了。”
“他有没有跟你说出什么关键性的信息？”
“……你是指哪方面的信息？”
他在那边沉默一会儿，“关于梁旭南的，他是被梁旭南陷害的吧？难道入狱之后还是不肯说么？”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是我知道何隽一直视梁旭南为眼中钉，我回答：“他跟我说他没有杀米菲，还说林逸是梁旭南杀的……”
我说着，有些犹豫。
我手中已经有梁旭南获得河豚毒素的证据，但是我还没有跟警方手中林逸死相关的证据比对过，不敢断言这个证据是有效的，除此之外，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我手中有梁旭南金融犯罪的证据，不然依何隽的个性，绝对是一秒也缓不得，要我立刻全都交出来的。
他静静等了一会儿，出声问：“……就这些？”
我心虚地应了声：“嗯，就这些。”
他说：“你应该是在傅青伦入狱之后唯一一个见过他的人吧？”
“大概是……”
“那你来警局一趟，协助调查吧。”他轻轻地说。
我一愣，“啊？什么调查？”
“傅青伦死了，现在还无法判断是自杀还是他杀，你是他入狱之后唯一探访过他的人，我们需要你提供一些他生前的信息……”
我呆呆地听着，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断片了。
傅青伦死了？
傅青伦真的死了，我在警局的审讯室里面，何隽拿出傅青伦尸体的照片给我看。
为了配合尸检，他身上一丝不挂，躯体的颜色苍白，眼睛还大张着，死不瞑目。
我拿着照片，手在发抖。
何隽看了我一眼，慢慢开了口：“死因是中毒，检测到了TTX阳性，也就是河豚毒素……”
又是河豚毒素，我浑身发寒，傅青伦曾经跟我说过，那种毒在桥市很难买到，当初梁旭南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渠道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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