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帅果真来了。”他说。
“你想告诉我的究竟所为何事？”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那么高，”天璇影比划了一下，“几年不见果然一表人才，同你父亲一样。”
“挑拨离间这一招早就用过了，没用的，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天璇影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他，“前几日寻到令尊的遗物，想一想还是应当由你保存。”
李慕接过来打开，一面是一个红色的枪穗和一条红色的发带，红色绸缎尾端用金线绣着“阿唤”二字，红绸上有一抹暗红，那是鲜血干涸之后留下的痕迹。
“我只是将我所知的告诉李帅，至于是不是挑拨离间是不是真相大白还要李帅自己斟酌。”
回去的时候是第二日黄昏，李慕进门时唐清洛正陪着唐唤聊天，见到他免不得埋怨两句，“师兄一夜未归呢，去哪了。”
李慕挨着他坐下，一手偷偷从桌下搭在他腰间，“自然是有事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自然得很。唐唤看着他腰间挂着的红色枪穗，眼神暗了几分，没有说话。
师徒三人喝了一阵李慕便拉着唐清洛进了里屋，留下唐唤一个人。
次日唐唤起的早，趁二人还在熟睡敲响了王遗风的门。
王遗风大抵是刚起，见到许久不出现的他清醒了几分，让进屋里问他有什么事。
“天璇影昨日见到阿慕了。”唐唤没有坐下，站在门口冷冷地说。
“哦？”王遗风挑眉看他，“你怎么知道？”
“我见到了卿……李将军的东西。”
“如此肯定？”
“嗯，那东西我有印象。”
“你担心他反？”
唐唤站在那不再说话，暗自思索着什么。按理说他应当是不担心的，李慕自小被他养在身边，是在恶人谷长大的，身边的人都是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他不应当担心。只是这次带回了卿君的枪穗，倒叫他有些慌了神。
“若是担心，不妨将从前的事同他开诚布公。李慕随你多年，定然会体谅你的难处。”
“我不担心他反，我怕阿洛伤心。”
“都成年了，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你当年带伤回来独自难受的时候他们也是不知晓的。”
“那都是我和他的事情，不该牵扯到小辈身上。”
“恐怕你不想，浩气盟那几位是巴不得牵扯到他们俩。”
王遗风看他面露难色也就不再说什么，拉着人坐下倒了杯茶摆在面前。
“你这些年总说人各有命，既然是他们俩的命你再担心也无用。既然你不怕他取你性命，不妨就作壁上观，看他如何选择。无论他以后选哪条路，都与你无关。”
“李慕若反，对恶人谷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哈哈，如果恶人谷因为区区这点小事就受创，那我们岂不是太不堪一击了？”
王遗风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若还担心，等会去烟那打个招呼，也好早作准备，为他或清洛早作打算罢。”
烟知道后自然气的跳脚，他和影本是同根兄弟，对方想做什么自己掐着手指头算算都知道。他望着早已相生老态的唐唤叹了口气，安慰了几句算作答复。
屋子里两人睡到正午才醒，唐清洛许是有些累，抱着李慕不肯撒手，嚷嚷着要继续睡下去，李慕也不好拒绝，顺着他的意又躺了下来，只是睡不着了，拿起身边的枪穗放在手上摩挲着。
天璇影自然还是以前说话的老样子，说什么要告诉他真相，叨叨着他出生前的那些个恩怨，大概是想让他知道唐唤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给李慕讲个了父辈的故事。主角便是他生父李卿和唐唤。
在影的故事里，李卿是意气风发的天策将军，唐唤是内心险恶的嗜血小人。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李卿待他如亲兄弟一般。唐唤幼时在唐门是血刃仇敌的杀手，及冠后在天策更是大开杀戒，杀了自己的师父一家独自逃离。
李卿劝他回归正道却被记恨在心，江湖名门攻打恶人谷时带人重伤李卿，战事结束后更是追到他家中，血洗村落，杀他生父将他掳走，带到恶人谷培养成自己的心腹。
“我们当初未曾找到令堂，后来才得知她死在你的面前，在你进入恶人谷后几年。唐唤带你出门，当着你的面杀的，正是你亲生母亲，万花弟子温和。”
影说他母亲同名字一般温和可人，与李卿情投意合郎情妾意，嫁入天策府。夫妻二人皆是正派弟子，同心协力。直到唐唤出现，他成了家破人亡的孤儿。
“究竟是怎样可怕的人才会在你的面前杀死你的母亲，让她远远地望着自己的儿子死去，这些年你究竟和一个什么样的魔头一起生活，难道你不该好奇吗？
李慕想起幼时唐唤第一次带他出谷，在唐门的问道坡。记忆里他坐在院中，听唐唤和屋里的女子交谈，听他杀她，听她濒死呼救，听她哀嚎求生。也就是那次他们从唐门带回了唐清洛。
唐唤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李慕不知道。
他见过他嗜血，见过他十步杀一人，见过他浑身鲜血跌跌撞撞，见过他昏迷不醒。在成长的记忆里，唐唤却又是个温柔的师父，为他掖好被角，被他遮风挡雪，为他的前程东奔西走，为他寻得职务，更是一步步将他送到了极道魔尊的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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