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祯呼哧呼哧地，终于把大快递箱又拖又抱地弄到了君心兰家门口。
放下喘了口气，抹抹额头的渗出的汗珠，莫祯暗道君心兰果然是个坑货。
她略微歇了一会儿，抬手拍了拍门板，想她表姐应该是在家的。
耐心等了十几秒钟，门锁咔的一响，君心兰果然推门而出。
“阿祯？”
君心兰刚刚洗完澡，肩上搭着毛巾，平日总是挽起的头发，如今湿淋淋的散开，乖顺地披在身后。
她看见莫祯，唇角即刻愉悦地弯起，“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莫祯心想：不TM都是你贵的要死的礼物！
但嘴上却没敢真这么说，只是先把君心兰推回屋子里。
“大冬天的，别湿着头发，感冒了怎么办？今晚还要吃年夜饭呢，你要有个头疼脑热，谁有时间管你……”
根本像是个操心的老妈子，君心兰却十分受用，且随着莫祯唠叨着把她推搡进屋。
莫祯把箱子也拖进来，随手关门。
“表姐，”她叹口气，指了指重新封好的快递箱子，“这些我不能要。”
君心兰顺着她所指看向快递箱，上头的封条明显是二次包装。
所以，是莫祯看过了但是不喜欢？
未免生出一丝郁闷，君心兰可是特意想着小表妹的口味，认认真真挑选了好几天才买下来，打包给她寄学校的。
“这些东西，”君心兰暗自斟酌着，“阿祯是不喜欢吗？”
眼见君心兰的神情仿佛颇为受伤，莫祯连忙摇头。
“不是啦，是这些太贵重了。”
“贵重……吗？”
君心兰不由错愕，莫祯却十分肯定地点头。
“你看看哈，”她掰着手指开始算，“爱马仕新上的漆面包吧，少说几千，上不封顶，那件香奈儿的秋冬款定制大衣，少说万把块钱吧……”
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莫祯最后比出一个手势，告诉君心兰她的估算价格。
“你看看，这多贵重啊？而且啊，我还在学校上课，食堂商业街老是乱窜，这些衣服多精贵啊，出去摆个面子还行，这要穿着去涮火锅吃烧烤，我第二天不得退货啊？”
“总而言之，就是我不能收。”
“……”
莫祯说得很是义正言辞，宛如拒绝受贿的人民公仆，却叫君心兰心头微震。
“那，”君心兰看着她，笑了笑，“阿祯喜欢什么呢？新年我总该送你点礼物的。”
“这个嘛，”莫祯点着下巴思忖片刻，“要不然，你请我去吃碗鲜虾馄饨？”
“……”
鲜虾馄饨，南京路步行街的特色小吃，物美价廉，一碗仅要十五块。
跟她买的动辄上千的奢侈品，天差地别。
君心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望着莫祯那晶亮亮的眸子，心底居然就湿润起来。
就像很多年以前，莫祯这样宛如活在童话里的“小公主”，向君心兰索要的礼物，不过是校门口两块钱能买一大沓的方形彩纸。
“表姐，我要那个嘛～”
小小莫祯仰着头，用一双晶亮的眼睛望着君心兰，小手指向小卖部最便宜的“礼物”。
多少次，小莫祯就是这样，无意地保护君心兰因为没钱买礼物而忐忑不安的心，安慰她几乎不堪一击的自尊。
十几年过去了，君心兰已经不是当初需要君家花钱养着的孩子，但莫祯还是习惯性地保护她。
稍作平息，君心兰忍住自己想要拥抱莫祯的冲动，温柔地问：“你想什么时候去吃？”
一说吃的莫祯可来劲儿，“要不就今天？”
除夕夜近，步行街上的商铺大都早早关门，道上行人寥寥，透出热闹的冷清。
所幸鲜虾馄饨店还开着门，热气氤氲地煮着一碗碗温暖的馄饨。
君心兰和莫祯各要一碗大份，在临街的窗前找位置坐下。
莫祯馋了好久，如今美食当前，她兴奋地一扎头发，拿起勺子就低头大快朵颐。
君心兰右手执着筷子，轻轻抵着碗底，却半天也没动，只是默默地凝望着莫祯。
和小时候几乎没变，见了好吃的就馋。
不觉弯起唇角，恰好莫祯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她表姐的视线。
“你，你干嘛？”
被无端观察的感觉特别像马戏团的猴子，莫小同志当即就不乐意了。
“表姐，我她喵又不是大饼，”莫祯吐槽着，突然又脸色一变，“你你你……不是想把我啃了吧？”
君心兰噗嗤一笑。
她确实很想“吃”了她，把她骨血都揉碎了和自己融在一起。
“好了，快吃吧。”
君心兰拿了张纸巾递给莫祯，“别喝汤了，免得晚上又吃不下年夜饭。”
“……”
享用完今年最后一碗馄饨，莫祯浑身暖融融地走出小店，觉得人生真是无比美好。
不过吃人家一顿，总该有个还礼。
“表姐，”莫祯回头对后一步跟出来的君心兰说，“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说着就匆匆往前头拐角的书店走。
君心兰顿在原地，眼见莫祯的窈窕的背影渐渐远去，不由勾出几分笑意。
可随即，又十分忧愁地将那笑容散去。
她喜欢莫祯，这除了是她秘密，也曾被另一个人堪破。
那个人是莫祯的母亲，君澈。
“除非莫祯自己愿意，否则你永远不能说出你的心意，也不能逼她。”
当年的约定犹在耳边，君心兰深深叹了口气，突然觉得一切都是遥遥无期。
君澈无意撞破她偷亲莫祯，因着怕莫祯追问，便未曾刻意阻止君心兰跟她的交往，但却给君心兰套了一个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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