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巧啊。”
景相宁在笑，“嗯，这么巧。”
他的笑容明媚，眼底隐约有一丝得意，严笙被他看的发毛，“你笑什么？”
“我听见你刚才说的话了。”
严笙脸一下子发烫，慌不择路道，“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排队了。”
景相宁长臂一伸拦住他，趁着他没留意夺了他手里的单子，拿起来看，旋即拧眉，“颈椎毛病又发作了？”
时常在电脑跟前工作的人大都有肩颈方面的毛病，四年前严笙也有，只是偶尔发作一回，也不太严重，他们都没太留意，景相宁没有想到，如今居然严重到来医院里看。
严笙也郁闷，“嗯”了一声。
景相宁问他，“很严重？”
“也没有……”他抱怨着，“就是因为供血不足引起偏头疼，影响工作，方大师就怕我拖慢了项目进度，非要催着我……”
说着说着觉察到什么，又停下来。
他怎么和景相宁抱怨起来了。
这种对话，倒好像两个人还是毫无芥蒂的朋友，嘘寒问暖，说说工作说说身体毛病。
景相宁说：“方文没有错，你应该重视，我早告诉过你不要成天加班，你那种一下子在电脑跟前坐着不动几个小时的工作方式很伤身体。”
停了几秒，语气似带着一些斥责，也有些无奈，“你没必要那么拼命，不是做工作室？有图分给底下的人去做，自己别那么累。”
“那你呢？”他噘嘴，有些不服气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工作的时候还不是不要命？”
景相宁被驳的哑口无言。
还真是，他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已经习惯了高强度工作，不然就是更高强度。
回头想想接手华庭的这些年，只有曾经，和严笙最初在一起的时候，他还乐意将手头工作放一放，陪陪严笙。
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不纯粹，想来想去，居然那时候反倒是最单纯的，虽说是情人，但他对严笙的心思一分不会少，那也是他迄今为止相对而言最幸福的时候。
他想着过去，有些恍然，唇角微动，笑了一下。
“你还笑……”严笙拖长语调，“颈椎毛病最起码不会要命，你呢，你是胃病，曾经胃穿孔给你的教训还不够？这样糟蹋自己身体，你以后怎么办？”
他的眉眼都弯起来，似乎心情很好，“你担心我？”
严笙一怔，继而变了脸，“没有，你少自作多情，把单子给我，我去排队取药。”
他扭头看一眼，席让已经快排到窗口，便几步走过去将严笙单子也给席让了，折回来，严笙面色不自然，“这插队不厚道。”
“我也不是什么厚道人，”他笑着，突然问，“绵绵最近怎么样？”
严笙心口一紧，面色发僵。
见状，他笑容也淡了，“我连问都不能问？”
严笙咬咬唇，“不是，她挺好的。”
接着低头笑了一下，“这些天我忙，每天保姆带着她去早教，成天怪我没时间陪她去，她喜欢跳舞，我最近在想，要不要再给她报名一个舞蹈班什么的。”
景相宁拧眉似乎是在思考，“如果她喜欢当然可以，不过不要让孩子压力太大，你还是要多陪陪她，不能因为工作就忘了孩子，毕竟绵绵还小。”
严笙揉揉脖子，欲言又止，突然觉得这气氛有些怪异
他和景相宁，怎么讨论起怎么带孩子了？
景相宁浑然没有觉察他的不自在，还继续：“保姆毕竟是外人，拿钱干活，不够操心，全丢给保姆，肯定不行的。”
严笙低着头，发觉自己像是个挨训的小学生。
景相宁说了一堆，才恍然发觉自己话多，沉默下来，半响，开口，“不好意思我话有点多。”
严笙没提防，闻言还愣了一下。
抬头，便见景相宁神色有些懊恼，“你肯定比我有经验。”
他心口瞬间就软成一片。
景相宁这样小心翼翼和他说话的姿态，以及对绵绵的关心，都让他心软。
他笑了一下，“你说的有道理，我以后尽量注意。”
这话他说的有点虚。
他对绵绵做承诺也食言过那么一两次，后来有些话他连说都不敢说，工作一来，他随时要走人，这一段日子，还真是冷落了绵绵。
幸好邵烃偶尔也会陪着绵绵，倒是替他分担了一些，他看着景相宁，突然萌发一个想法，脱口而出：“你要是有空，可以去看看她。”
话出口，两人均是一愣。
他也被自己的话吓到了，面色微变别过脸。
脑子一团乱，怎么就直接给说出来了？
门诊大厅人生嘈杂，席让已经取了药过来，叫一声严笙名字先把他的药给他。
他像是找到什么契机，赶紧接过来道谢，然后就道别，“很高兴见到你们，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景相宁和席让反应，就转身走，简直像是在逃。
席让有些莫名其妙，而景相宁已经迈步追过去，在大厅门口拉住严笙手腕。
严笙才回头，恰好门口有个行人急冲冲往进走，险些撞到他，景相宁抓着他手腕侧身挡了一下，另一只手抬起圈着他，俨然是保护姿态。
动作是有节制的，那只手，堪堪就停在距离他肩头有几公分的位置。
他视线平直过去是景相宁白色衬衣的第二颗纽扣，近距离，他闻见景相宁身上浓烈的烟草味，掺杂一点点须后水的味道，是独独属于景相宁的气息，令他心跳的节律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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