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什么新地点，景相宁带他去的，是很早以前他们第一次一起外出吃饭的时候，去的那家高层旋转餐厅。
从停车场出来，他看到眼前的建筑，恍若隔世，脚步有些迟疑。
景相宁习惯性去拉他的手，却在半空停住，问他，“我能拉你的手吗？”
那眼神那表情倒是认真，好像真是将他话听进去了，可是一个一个征询他意见的问题显得过于刻意，严笙起了些折腾他的心思，有些傲娇地说，“如果我说不能呢？”
景相宁将手收回去，倒也没觉得被驳了面子，淡然道：“那就不拉，免得你唠唠叨叨说我太强硬。”
严笙撅起嘴来，瞪着他。
他忍俊不禁，“好吧，你不唠叨，的确是我太强硬，我混蛋，行了吧？”
严笙说：“这还差不多。”
他刻意为之的傲慢姿态令景相宁更想笑，“城主大人，您先请。”
“城主大人”四个字让他略微一怔。
很久之前，景相宁也用这几个字叫过他。
虽说是玩笑，也是个令他印象深刻的玩笑，现在再听到，他不自觉就会想起曾经在一起那段时光。
那时候其实也很好，仔细想想若不是那个致命的误会，不是陶万熙，或许彼此都不会错过那么多，那些伤害也都可以避免。
他微微敛了笑容，转身往电梯去。
有些事情在心底里，一点点明朗起来。
他和景相宁之间的过去无法言说，可那些伤害大都因误会而起，到头来，他们因误会而分开，皆是因他无法放下心结。
可是就这样分开，就是错过，错过的总会留下遗憾，他不想自己以后的人生带着这样的遗憾。
和上次一样，顶层除了餐厅服务员之外没有其他人，他心知景相宁大概又定下整层，他们的位置依然是上次的那个，临窗，景致极好。
他一直有些恍惚，直至服务员将盛了红酒的高脚杯放他眼前。
景相宁想起什么来，“我记得你以前应酬喝酒挺利索，现在戒酒了？两次酒局上都别别扭扭。”
严笙不太自然地低头，听见景相宁又说：“不会今天连这个面子也不给我吧。”
他心一横，抬头看着景相宁，“我不喝酒是有原因的。”
背景是窗外谷市一片灯红酒绿的迷人夜景，严笙视线落在景相宁的脸上，四目相交，他的心跳的厉害。
景相宁看着他，静静等。
有些话呼之欲出，他手攥紧，刚要开口，景相宁手机响起来。
景相宁摸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是贺清扬的名字，大抵与邱白贺相关，他起身看一眼严笙，“工作的事，我先接个电话。”
严笙愣了一下，旋即点点头，勉强扯出的笑容有一些僵硬。
见景相宁背影走远，他才低头，视线落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瞳仁紧缩。
冲动是魔鬼，他方才差一点就要说出口孩子还在，而景相宁低眉看手机那个瞬间，那皱眉的表情让他一腔热情慢慢冷却下去。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景相宁接工作电话从来不会避开他，而且刚刚还刻意解释说是工作电话，他不想去深究里面的原因，只是心底里那些疑惑重新浮上来。
景相宁很反常，骨子里面不是什么热情的人，像这样对人示好简直匪夷所思，他并没有自信到觉得自己可以让景相宁神魂颠倒，有些话现在说出来，为时过早。
在没有确定景相宁的心之前，他不能自己迫不及待将一切说出来，反倒将自己逼入绝路。
几分钟后景相宁回来，发觉桌上红酒已经被换成果汁，他坐到对面去，“不喝酒的原因是？”
严笙脸上表情淡然，“你不也不能喝？”
他笑：“你要是想喝，我舍命陪君子。”
“免了，”严笙避过他视线低头，“要是再折腾一回我可受不了。”
景相宁问：“你担心我？”
他说：“你就臭美吧。”
景相宁笑起来，“你现在似乎也不抽烟了。”
“戒了。”
餐点陆陆续续被送上来，景相宁看着他的视线专注，“为什么突然就都戒了？以前依赖过，不会想？”
“会，”严笙顿了顿，抬眼皮看他，“可有些东西沾染了就是有风险的，放纵自己没有好结果。”
景相宁了然，点头。
这倒是很有严笙的风格，永远理智地权衡利弊，选择对的路，哪怕走错了，也会想办法纠正过来。
他说：“你总是这么理智，不累？”
严笙愣了几秒，缓缓开口：“比起理智来，你应该不输我，我听说景知婳当初生病，你在最后关头和景则年谈条件，要到华庭集团，你也很会权衡，没有让仇恨蒙蔽双眼，而是选了对你来说最有利的一条路，利用对你来说根本无所谓的造血干细胞，换来现在的身份地位。”
景相宁眸色骤然冷了几度，“你知道的不少。”
停了几秒，“傅铭说的？”
严笙慢条斯理拿了闪着寒光的刀叉，仿佛不曾感觉到他森冷的语气，“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比我更会审时度势，压抑自己的情绪趁势得到自己想要的，这一点我比起你差太远，如果换做我是你，可能死也不会将骨髓给景知婳。”
景相宁身体往后，靠了椅背，“傅铭信息不全，那时候我本来的确和你想法一样，但是有人来说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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