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笙，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景相宁又开口，“别对我指手画脚。”
办公室内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静到听得见电脑工作发出的微小声响，他鼻子一酸，眼圈发红。
对了，景相宁就是这么一个人，对别人的意见和感受视若无睹，一直如此。
他突然无比庆幸自己曾经的选择。
他有过动摇，在昨晚，因他觉得景相宁太孤独，他甚至想过告诉景相宁孩子还在，可现在看，没必要了，不仅仅是因为景相宁已经有了新欢，更重要的是，景相宁性格里面那些偏执和病态的因子，让他毫无安全感。
他压抑情绪，抬头清了嗓子说话：“景总，是我逾越了，那我们来谈工作吧，您和张总说有一个月州岛主题公园的案子，是吗？”
景相宁视线落在他泛红的眼眶，烦躁感油然而生。
过分倔强会令男人生厌，因无法掌控。
他用视线指向桌上一个黑色文件夹，“自己看。”
严笙还站着，上前一步低头，打开那个文件夹看。
景相宁靠了椅背，看清他唇线抿很紧，眉心紧蹙，似是在压抑什么情绪。
景相宁突然开始觉得没意思，有时候他想要令严笙痛，可严笙不好受了，他也不见得就真的好过，他有一种冲动，想要抚平严笙眉心的纹横。
很可笑，这个人杀了他们的孩子，他却学不会对他死心。
他干脆别过脸不看他。
严笙很快浏览过一遍主题公园的相关资料，情绪已经压抑到正常，切换到工作状态，开始问景相宁关于项目的问题。
基本都是一问一答，气氛沉闷的像是做什么严肃访谈，他用笔在随身带的本子上一一做下记录，思忖过似乎需要提前了解的问题都已经问过，便合上了文件夹，说：“我听说景总指定我做造价师助理。”
景相宁依然以慵懒姿态靠椅背，睨着他，“有问题？”
“没有问题，不过我建议你再考虑一下，”他平静地说：“虽然造价师助理是个无关痛痒的位置，但是考虑到这个项目组按照你的规划本身规模就很小，那么每个成员的资历应该都很重要，我认为我没有办法担这个重担。”
“你对自己没信心？”
他心口一紧，迎上景相宁视线。
他是对自己没信心，准确地说，自信是他一直以来都很缺乏的东西，从小到大，而在工作上，他曾经那一点点微薄的信心早就在华庭被消耗殆尽。
几个月的时间，他受尽别人的质疑，冷嘲热讽，最后还落得黯然离开的下场，那一切对他的职业生涯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他面色还发白，好几秒，“你确定不更换造价师助理？”
“确定。”
“我明白了。”
他拿起文件，“资料我先带走，我会去和张总汇报一下沟通的情况，包括报价还有工作周期方面的事情，你看你这边还有没有需要我传达给张总的？”
景相宁沉默下来。
见着他，觉得很烦，但是又不想让他走，这算什么心态？
景相宁还在犹豫，而严笙已经收拾好东西，“既然这样，景总，我走了。”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转身离开，景相宁急了，唤他名字，“严笙。”
他停下脚步回头。
“你和傅铭在一起？”
他默了几秒，“这和景总没有关系吧，我是来谈工作的，没必要回答私人问题。”
他端得一张没有表情的脸，言语间的疏离和冷淡不言而喻，景相宁嗓音一沉，“傅家门第观念很重，不会有人接受你。”
严笙压抑了好半天的火气就被这一句话点燃，“景总，这和你有关系吗？”
“……”
对，没关系，他也觉得没关系，可他就是看不得严笙和傅铭亲昵的模样。
严笙想起什么，又说：“咱们不如把话说开了吧，现在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你也已经有了新对象，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事情，你不准我过问你和陶万熙的私人恩怨，那你就也不要来过问我的私生活，我们只谈工作，这样很好。”
严笙这张嘴巴他已经早就领教过的，现在似乎比从前更犀利，短短几句就要将话说到死角去，而且说完就走根本不给他机会反驳，可直到办公室的门关上许久，他其实也没想出要怎么反驳。
憋屈，憋屈极了，他觉得严笙是老天派来给他添堵的。
很快他又后悔，自己怎么就那么多嘴？
…………
严笙带着一肚子火气回到了前海。
他觉得自己就是同情心泛滥，景相宁一张冷脸高高在上，亏他还为他想那么多！
去了一趟张源办公室做汇报，傅铭人也在，见他进来，招招手，“严笙，你来的正好，我正在和张总说你。”
严笙拿着文件夹走过去，一头雾水，“说我？”
“对，我想来想去，景三少说的那个项目，月州岛是吧？你还是不要做了。”
他拧眉，“为什么？”
傅铭看着他，“这还需要原因？景相宁这三个字够不够做原因？”
严笙犹豫几秒，“工作是另一回事，之前的外包合作案我不是也谈成了？”
傅铭说：“这不一样，这次是私人项目，月州岛是他的，这是他的项目，不是华庭的，而且指定你做造价师助理，你应付得来么？”
傅铭这话说的太没水平，虽然知道他说话一向直白不绕弯子，可是严笙不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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