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十分安静，张源就在桌子对面，闻言意味深长看了严笙一眼。
严笙怔了一下。
其实这个答案他不太意外，景相宁针对的本来就是他，他意外的是，景相宁会这样直白说出来。
他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问：“你想怎么样？”
严笙语气硬而冷，张源眉头一皱，使眼色。
景相宁说：“要谈就过来。”
严笙还想再说什么，那边已经直接挂断。
“嘟嘟”的忙音因为免提响彻整个办公室。
张源脸色沉沉叹口气，“你怎么能这样和景总说话呢？”
不用敬语就罢了，语气还那么难听。
严笙微微低着头，脑子里面一团乱麻。
张源说：“景总既然这样说，严笙，你跑一趟行不行？”
他抬头，瞪大眼，“张总，您也听到他和我说话的语气了，他很讨厌我，如果我去……”
“你去，”张源打断他，“至少还能见到他人，我派别人去，换十个八个有什么用？连见面都见不上，还怎么谈？”
严笙沉默下来。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计划还算不错，躲过一劫，结果这一通电话去，倒是将自己逼上了绝路，这个时候拒绝去华庭，就是驳了张源的面子，那这份工作妥妥是要丢了。
他默了片刻，才说：“知道了，我会去，但是张总，结果我没法保证。”
张源被这一通电话弄的很烦躁，“严笙，我是看在傅铭面子上才出高薪聘你，你知道的吧？”
他愣了愣。
“我希望你能够向我证明你的价值，别动不动就用没法保证几个字来敷衍我，你要知道我和华庭建立合作并不容易，要是因为你在这里而失败……”
张源没有说下去。
也不用说下去，严笙心里了然，这个世界很现实，傅铭再怎么大的面子也抵不过一个华庭，他要是谈不成这个外包，搞不好张源还会迁怒于傅铭。
骑虎难下不过如此，他回到自己工位收拾了资料，再次踏上去华庭的路。
公交车一路颠簸，如同他的心，他开始想要怎么样和景相宁谈，一个又一个方案在脑中过，没有一个万无一失可以确保这个合作顺利进行，而他又能留在前海的。
下了车，每靠近华庭一步，他的脚步就愈发沉重，走进大厅不待抵达前台，突然有人迎面叫他名字，“严笙！”
他抬头，眼眸一紧。
实在太意外，眼前的人是陶万熙。
一段时间不见，陶万熙整个人憔悴许多，脸色发白，明眸失去从前的光彩，整个人苍老了不止一点。
他神态戒备，一言不发看陶万熙靠近。
陶万熙站定在他跟前，抿唇，眼神有些局促，好几秒，开口，嗓音艰涩：“严笙，我知道过去我做的有些事情可能伤害到你和相宁了，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我也是无心的，我那时候太想和相宁在一起了，我脑子并不清楚……”
说话间他又靠近，严笙下意识后退一步打断他，“别说了，我不想听。”
大厅来往的偶尔有人看陶万熙，包括前台，曾经在公司万众瞩目，现在沦落至如斯境地，难免沦为别人笑谈。
陶万熙急了，一把拉住严笙的手，“你别这样，我是真心给你道歉的，我们以前是朋友啊！”
严笙难以置信，怒极反笑，“朋友？”
陶万熙说：“对啊，我真的拿你当作我朋友的，你忘了吗，那时候我想让你到万熙珠宝，也是因为我想帮你……”
“够了，”严笙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无奈陶万熙拉的很紧，他皱眉，“你那时候难道不是因为害怕我在景相宁身边，暴露你的谎言？”
被一眼洞穿自己的动机，陶万熙脸色骤变，“不是的，我想帮你……”
“是吗，”严笙笑，“据我所知，现在已经没有万熙珠宝了，就连这个公司，你也是顶着我的名头得来的，陶万熙，你在说是自己救了季凛的时候，都不会觉得惭愧吗？！”
因为气愤，严笙声调无意识提高。
投过来的视线更多，他顿了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压低声音，“陶万熙，你放开我，我没兴趣和你闲聊。”
陶万熙一眨眼，眼泪突然间滚落下来。
“严笙，我是认真求你原谅的，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帮我求求相宁，他要起诉我，他要起诉我！盗图不过是一件小事，他为什么要去法院找人，难道他想我坐牢吗？！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坐牢啊，我的过错我可以弥补的，你们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严笙使劲转动自己的手腕，耐心耗尽，“有什么话你自己去和他说。”
“他不见我，就算见面他不会原谅我的，所以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求你了，我真的……”
话音未落，在所有人，包括严笙惊愕的眼光中，陶万熙毫无预兆一下子跪了下去，跪在地上，还扯着严笙的手。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的，我可以离开谷市去别的地方，我可以不再出现在你们眼前，我不想留前科，盗图这么小的一件事，你们至于因为这个把我送进监狱吗？！”
严笙整个人有点愣，因陶万熙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出乎他意料，众目睽睽之下下跪，这根本不像是从前的陶万熙，许是景相宁真的已经将他的傲骨全都折了，他现在就是个阶下囚，一脸哀求神态。
这下子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一片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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