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笙沉默下来。
方文想说点安慰的话也说不出，琢磨一会儿，说：“你要是实在不行，干脆别在前海做了，反正你现在工作那么杂，和设计也就占了造价这一点点边，这种类似的，我可以帮你介绍，你看……”
严笙默了几秒，拿着手机跑楼道里，压低声音，“能介绍薪水在一万二左右的吗？”
那端停顿几秒，方文很直白地打击人，“你这又不是技术活，真正的造价也不是你来做，怎么可能开到一万二？”
他可怜巴巴说：“可我在这边就是一万二啊。”
方文说：“你们张总是脑子抽了吧，就你这个活儿也能开到一万二？”
他不爱听了，“我们张总慧眼识珠怎么了？”
方文噗嗤一声笑出来。
“得了吧你，慧眼识珠你想笑死我啊……”
方文在电话那头哈哈哈笑了大半天他的自恋，严笙十分郁闷。
笑完了，又得回归正题，方文如实说：“那我还真没法给你介绍工作，谷市的工资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每个老总都像你们张总一样有眼无珠。”
严笙轻轻叹：“那怎么办？”
方文说，“很明显，路就两条，要么你去找景总谈，要么你直接放弃，但是鉴于这是你在前海第一个大单，如果放弃了，我估计你在前海肯定呆不了几天，人家花一万二养着你，你以为是图你好看啊？”
方文分析问题一向直白，可是直白的话大多人都不爱听，严笙是个俗人不能幸免，他说：“算了，方大师，我自己想想吧。”
挂断电话之后他陷入苦思好一阵子。
很明显，景相宁现在是真的在针对他了，这个外包项目的决定权一旦落入景相宁手中，他觉得绝对没有签下来的可能。
之前种种已经足够让景相宁记恨他，而他甚至还给了景相宁一记耳光……
也许景相宁就是想看他低声下气去求，想将他踩在脚底碾压，他看不到任何希望，接下来的大半天都神不守舍，直到内线响起，张源问他这个项目的进度。
看得出张源很重视这个外包项目，将这个项目当成了一个与华庭集团建立关系的桥梁，而他心知这根本就是个谈不成的项目，在电话里面犹豫片刻，最后说去办公室找张源面谈。
有些事情必须得当面才能说清楚。
张源见严笙进来，停下手头工作，问：“到底什么情况？”
他深深吸口气，“对方将接洽人换了，换成了景总。”
张源一愣，“啊？开什么玩笑？这种小的外包景总亲自来？”
张源的反应跟他听到的时候差不多，他面色晦暗地点头，“对。”
“……”张源哑巴了好几秒，才问：“那你打算怎么谈？”
严笙正襟危坐，抿唇，艰难开口：“张总，我来就是想说这件事，我建议您找别的业务员来做这个案子。”
张源怔住了。
“并不是我不想去做，毕竟我和景总之前有一些私人过节，万一我去了适得其反，引起景总反感，那对于咱们公司来说造成的损失会更大，现在难得有和华庭建立关系的机会，我认为如果换个业务员去，这个案子还有希望。”
这一番话他已经在心底打过无数次腹稿。
他是想争口气，可是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换一种方式，和景相宁硬碰硬根本没有丝毫胜算，对他来说比起和景相宁较劲，更重要的是保住他在前海的这份工作，所以不如以退为进，以公司利益为出发点去和张源沟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看能不能让张源将这个案子安排到别人身上去。
张源不语，似是在思考。
他又说：“我知道我是工程造价预算这个部门唯一负责业务的人，我这样提出放弃，难免有临阵退却嫌疑，但是张总，比起我个人的想法来说，我觉得公司能不能拿下这个项目才是最重要的，毕竟和华庭谈合作这是第一次，我知道您的目的不是这个案子，而是以后的合作可能，如果这一次给华庭留下不好的印象，那以后咱们再想和他们谈合作，那就更困难了。”
张源眉心紧锁，不得不承认，严笙分析的有些道理。
他说：“你让我想想，毕竟一个案子中间更换业务员不太好。”
严笙目的达成，没多逗留，起身就出去了。
到了下午，张源再次将他叫进办公室，这次倒是十分爽快，直接通知他这个案子换人去接洽。
严笙心底一块石头终于落地，虽然迂回，但他总算保住了自己的饭碗，至于这个项目到底能不能谈成，全看天意了，至少他不能让这个案子折在自己手里，断送自己的工作。
接手的业务员是理财部门的，并非这个领域，也是被逼上来的，和严笙简单做了个交接就立刻去试图联系华庭那边了，严笙松口气，大功告成，心里一片释然，开始处理手头其他工作。
结果，到下班的时候，那个业务员又哭丧着脸跑来找他，原因是，华庭那边听闻业务接洽中途换人，就连电话也没耐心听完，直接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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