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注定难以安睡,凌晨六点他便洗漱过,去了银行,等了足有一个多小时,钱拿到手,他给陶万熙打电话,不出意料,接电话的是之前那个男人。
“钱凑齐了?不会吧,这么快?”
他说:“齐了,你们人在哪里。”
那边挺兴奋,回:“我叫人去接你,别耍花招,一个人拿着钱来。”
他应允下来,对方报给他的地点倒是出乎意料,居然是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段,到了地方他才明白对方的意图,约定的时间是十二点,那个路段是在广场口,除却本来来往的人流之外还有大批学校放学的高中生,这样尽管贺清扬带了人跟在不远的地方,在大批人流中也很容易就会找不到他影踪。
他依约提着黑色皮箱,钱被装在皮箱里,有个精瘦的男人就趁着那些学生蜂涌一样自广场口倾巢而出的那个时刻,凑到景相宁旁边,说:“走吧。”
他心里一沉。
贺清扬和那些警察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密集的人流中跟上他。
那些人驾轻就熟,准备的是小小一辆代步车,这车平时开起来委实憋屈,可在这时候有意外好处,车型体积小,距离远且隔了人山人海,根本就看不到了,景相宁坐上去之后,那个男人就一言不发开车。
短短几百米距离,人流汹涌,贺清扬和几个便衣民警挤不过去,在原地气得跳脚。
那些人太狡猾,待那些学生走的差不多,哪里还能看到景相宁人影?几个人讪讪回警局去调取监控,贺清扬烦躁起来。
事发突然,他觉得景相宁一点也不冷静,两个人也没有好好合计过,就这么被人牵着鼻子走,景相宁是弱点被人牵制所以晕了头,可他早该做些周详打算,却没有去琢磨。
而现在,他只能近乎徒劳地坐在警局盯着监控里面大堆的人,寻景相宁踪迹。
路上换过一回车。
从代步车到一辆黑色大众,车型均是最低调的,可看出是为了掩人耳目,景相宁被搜过一次身,然后手机被丢出车窗外。
这些人的谨慎让他觉得有点难对付。
大众开了很远,到近郊终于接近目的地,一栋未竣工便被废弃的楼。
景相宁下车,拎着着皮箱往进走。
似乎是个大楼主厅的地方,未修整的水泥渗出层层凉意,他走过去,距离加近,他看到陶万熙,还有——
严笙。
他心口一提,眉心紧皱。
严笙不是应该在锦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陶万熙和严笙两个人手被背过去绑在一起,嘴巴上还贴了胶布,陶万熙一见他就叫,可嘴巴被胶布封住,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唔唔声。
他浑身发冷,这一刻无法思考,视线径直看向严笙。
而严笙也看着他,倒是很安静,被绑住了,被封住了嘴巴,可那双眸子就那么紧紧凝着他,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走过去,为首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看一眼他手中的皮箱,笑,“还真利索,比陶坤快多了……”
这时候硬碰硬没好处,他的目的本就是来救人,两千万对他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救人出去,他将皮箱递过去。
何杨抬眼使唤猴子,“拿过来。”
猴子就屁颠屁颠拿了景相宁手中的箱子过去,打开来,现金整整齐齐码好放在里面。
何杨随手拿了一叠,手指一抹,确定真假,然后吩咐猴子:“拿点钞机过一下。”
就在对方数钱的这个空儿,景相宁说:“可以放人了吧。”
何杨扯扯嘴角,“急什么,没数完呢!”
两千万要数到什么时候去,他心里急着带人走,但按捺住了,说:“至少给他们松绑吧。”
何杨看了一眼地上被绑住的两个人,眸子微微眯起来。
本来他没打算把人绑着,可昨天陶万熙打完电话之后就一直哭哭啼啼,听的他实在心烦,才出此下策,顺带封了嘴巴,好让陶万熙安静,而另外那个呢,他也懒得再找别人看守,就将两人索性绑在一起了。
他琢磨钱都到手了,也说话算数,拿了一把刀子去割严笙和陶万熙手腕处的麻绳,割开之后,陶万熙迫不及待一把扯开自己嘴上的胶布,起身就奔着景相宁怀里去。
“相宁!”
他有千般委屈难过,这一刻说不出,只想哭,他害怕极了。
景相宁没动,任由他扑在他胸口,呜呜咽咽哭起来,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没事了,我会带你走。”
何杨手指掏掏耳朵,“我没让他受什么苦,他就是自己折腾,爱哭,我才绑起来封了嘴巴,不然吵死了。”
严笙还坐在地上,景相宁低头安慰陶万熙,他只觉得无比嘲讽。
昨天那通电话打完之后他本想问陶万熙,为何景相宁会误以为救了他的是陶万熙,可是陶万熙只会一直哭,哭到何杨没了耐心索性将他们嘴巴封住,他也没了机会问。
但有件事已经很确定了……
景相宁记忆里面救了他的那个人,不是陶万熙,而是他,景相宁分明就是将陶万熙当成了他。
这件事要追求,都要留待以后,现在他只想尽快离开,他低下头,手在背后动,几秒后,脸色微变,抬头看何杨。
嘴巴被封住,话说不出,他用眼神询问。
绑在他手腕的绳子并没有被割开。
何杨似乎根本就懒得理会他,视线也不给他一分,猴子在这时候过来,“老大,钱没问题,数儿也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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