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砌的民房里，旧灯泡暗淡的光源下。
严笙瞪大眼睛，看着傅铭，足足几秒，表情怔愣。
“你说什么？”
他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傅铭坐在床边，重复一遍：“我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交往。”
“……”他又呆了一会儿，“你脑子这会儿正常吗？”
傅铭拧眉，“你少找我毛病，我认真的，你就说愿意不愿意吧。”
他说：“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你受什么刺激了吗？”
傅铭不乐意了，“一定要受了刺激才能告白？我自己想通了不行？”
“可……”他犹豫了一下，“咱们不是朋友吗？而且……你不应该找个女朋友吗？”
“为什么一定要找女朋友？我觉得咱俩相处挺好的，所以才想着，或许搭伙过日子也不错，你看你现在反正也是一个人，我也是，我们可以试试在一起。”
“……”
严笙再次无语，瞠目结舌。
傅铭看着他表情，突然就笑了，“你这人平时我看挺好开玩笑的，没想到对感情这么谨慎严肃。”
他抿唇，头低下去。
傅铭又说：“别说谈恋爱，哪怕是结婚，你看有几个是非要爱得刻骨铭心死去活来才能在一起的？人要现实，你已经经历过一段婚姻，我觉得你多少会懂，我在这方面比起你算新手了，我交过一个女朋友，分了，现在我就想走出阴影，我觉得你挺好，你呢，你怎么看我？”
严笙心怦怦跳起来。
傅铭不知道，上大学的时候他是他的暗恋者一个，每天花痴一样仰望他。
喜欢是肯定喜欢过的，可是那种感情，和他对于景相宁的感觉截然不同。
“我觉得……”
他顿了顿，“你挺好的。”
“你少给我发好人卡，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傅铭紧紧睨着他，不愿错过他分毫表情变化。
可严笙触到他视线就低头闪躲，“我现在脑子里面有些乱，真的，你这时候说……”
傅铭笑了，“对，就是这个时候，我这是趁虚而入。”
“……”
他又被噎住了，傅铭总能让他无话可说。
傅铭也不为难他了，“不逼你，你慢慢考虑，我们还有时间。”
他伸了个懒腰，从自己背包里面拿出个睡袋，往地上铺，严笙瞪大眼睛，“你干什么？”
“废话，睡觉啊。”
“你，你不会要睡地上吧？”
傅铭一边铺睡袋一边回头看他一眼，“我倒是想睡到炕上去，可我刚跟你告完白，这么尴尬的时候，你乐意我跟你睡一个炕上？”
严笙觉得自己今天要被噎死了，他看着傅铭铺好睡袋躺进去，有些于心不忍。
不同于城里的房子，这里的地面是坑坑洼洼那种，他犹豫了一会儿，问：“你这样能睡吗？”
傅铭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你觉得呢？”
他低头看一眼这个土炕，虽然有一点霉味儿，但好歹还有软乎被褥，而傅铭那么躺在地上，看着怪可怜的，他有些迟疑，傅铭说：“灯在你那边，拉掉睡觉吧。”
他沉默着拉灯绳，房子里面陷入一片黑暗，哪家人的狗在吠，好一阵子才停下来，他在黑暗中睁大眼。
“学长，你睡着了吗？”
傅铭的声音飘过来，“你别告诉我你今天走了那么多路还失眠。”
“不是。”他停了一下，始终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今天下午那会儿傅铭把自己仅剩的半瓶水给他的时候，他就有这种感觉了。
现在仅有的一张床，也被他一个人独占了。
他想了想，“要不咱俩换一下，你上来睡吧？”
“你觉得我会让一个受了伤的人睡地上我睡床上？”
他抿唇皱眉，陷入苦思。
傅铭低沉嗓音里面融入一点笑意，“要是你邀请我和你一起睡炕上，我倒是很乐意。”
他愣了一下，攥着拳头，默了几秒，豁出去了：“那你上来睡吧。”
炕挺大，躺两个人其实不成问题。
傅铭动了一下，严笙以为他真要过来了，有点紧张，结果几秒后，他似乎只是翻了个身。
他说：“我刚和你开玩笑的，今天走那么多路，明天还要继续，我想养精蓄锐睡个好觉，跟你躺一起，我还睡什么呢？”
严笙听出他言语间暗含的意味，脸有点发烧。
他继续道：“我不是什么柳下惠，我要真过去了，你也别想睡了。”
“你……”
严笙有点气，又觉得这人挺不要脸，自己明明是好意。
傅铭笑了笑，“别急，等哪天你想清楚了，愿意和我在一起了，再一起睡也不迟。”
他无语，谁急了……
说得他好像巴不得他一起睡似的，他之前的于心不忍一扫而光，“得了，你就在地上躺着吧！”
翌日早。
严笙的脚踝红肿的地方消退了一些，但是走起路还是有些疼，速度慢，且一瘸一拐的，傅铭看他这样就不想带他出去了，但他身残志坚，不依不饶起来洗漱过就跛着脚跟傅铭后面。
傅铭无奈地放慢速度。
这是个村子，但是名字却叫做“永泰龟城”，因从上方俯瞰是乌龟的模样，这地方堪称古迹，村子一周有古代遗留的破旧城墙，傅铭喜欢这些东西，拿着单反拍个不停，严笙每到一处就停下来找石头坐着休息。
不同于城市的喧嚣和嘈杂，这里生活节奏慢到了极点，严笙一路走过来，发现就连村子里的狗都一副懒洋洋姿态，他坐在石头上，不远处就有一条野狗，卧在地上眯缝着眼睛晒太阳，十分惬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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