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笙抿唇不语。
“你会这样想也没错，你很聪明，我十七八岁的时候还没你这么精明，不想回到景家，做垂死挣扎，后来险些搭上性命，害得万熙受牵连不说，最后我被人出卖，像东西一样被弄到景家去，那时候我恨极了自己，弱到无法掌控自己命运，从那时候我才明白，想要自由，你先得占据主导权，而主导权是给强者的，我必须要强大，不然就无法存活下去……”
严笙抓住他的手，“别说了。”
他后悔了，为什么要提起景相宁的伤心事。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他不想景相宁沉浸在那些回忆里。
景相宁拉着他的手贴着自己面颊，唇印在他掌心里，“我想把我的一生说给你听，可是没时间了。”
他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掉出来。
“你把那些都忘了，往前走，不要回头。”
景相宁侧过脸，凝视他，“把你也忘了吗？”
他笑：“我们不是交易吗？”
景相宁不说话，只是眼眸里流泻出难懂的情绪来，他看着，心口紧紧揪着疼。
他静了几秒，说：“我的世界没有黑白地带，我也不会被感情冲昏头做些荒唐决定，我不会等你，你既然放不下陶万熙，和他分手又有什么意义？藕断丝连拖泥带水，这样真没意思。”
他挨过去在男人唇上吻了一下，“所以，忘了吧。”
他努力又挤出笑容来，“我也会把你忘了，我们都往前走吧。”
景相宁一瞬不瞬盯着他看，仿佛要看进他心底里。
好像什么都没说出来，可好像也什么都不用再说了。
说多了都是废话，严笙比他看的更透彻，理性地做好选择，根本没有给他一点周旋余地。
许久，他低下头叹了口气。
短暂的温存抵不过时间残忍，最后的这个夜里他们依然在一张床上入睡，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紧紧拥抱彼此，各怀所思却又保持沉默。
第二天的早上，严笙在凌晨五点就醒过来，躺了一会儿，小心挪开男人横在他腰间的手，下床去浴室关上门洗漱，出来的时候男人依然沉睡，他蹑手蹑脚收拾好东西，站在床前看了男人很久。
他伸出手，堪堪停在距离男人的脸几公分的地方，最后无力垂下去，他将房卡拿出来放在床头柜子上，转身离开。
房门咔哒一声合紧了，整个房间死一般寂静，床上的男人睁眼，窗外天际微微泛白。
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
下午，建筑设计部所有员工翘首以盼的第一轮淘汰结果出炉，所有小组长被叫去开会，全都一脸忐忑进去，出来的时候有人欢喜有人忧。
方文脸上没什么表情，回到工位上坐下，刘威早就凑过来，“方大师，什么情况？”
方文不是卖关子的人，“过了。”
刘威欢呼起来。
严笙听见，并没有说话，只是心口一块石头也算落地。
方文说：“别高兴太早，接下来第二轮也不好应付。”
刘威不以为然，“作图嘛，做多少年图了，你放心，我这次一定拿出自己最高水准来，还有你们几个也是……”
刘威点周围几个人，点到严笙，停顿一下，声音落了一些：“都要加油。”
方文说：“刚才已经通知过要求了，明天所有人邮箱都会接到邮件，有作图的类型，风格和具体参数要求，特别注意的一点是，因为这次考核作图能力，所以明天一天出图，不能带盘拷贝，不能寻找别人帮助，技术部门会进行4D网络监控，这意味着自己的图自己不能带走，只能在自己的办公电脑上完成。”
刘威叹：“这怎么和小时候考试一样了。”
“我也觉得。”方文摇摇头，“不过大家尽全力就行，如果都能正常发挥，我觉得问题不会太大，但是互相帮助的事情这回就算了，明天各做各的图，都别打扰别人。”
一群人点点头，然后做鸟兽散。
严笙把椅子也挪了回去，方文看着他，又说：“严笙，你要加油。”
他点头笑了笑，没再说话。
方文视线收回，心底有些失落。
还真是回不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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