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笙回神，面色晦暗地应了一声，跟着方文离开会议室。
出门前，他往主席台方向看了一眼，陶万熙并未注意他，还在专心和副总监说话。
他出门还有些晕晕乎乎，暗想是不是自己杞人忧天，可是一旦萌发了这个想法，就控制不住。
他回到自己工位，从抽屉里面拿了包烟要出去，方文见状皱皱眉头，“你快些回来，等下咱们组得开小组会议。”
他点头，这是早就想到的，全员大会结束之后各个小组必定都会开内部会议，商量怎么样去度过这残酷的竞争。
安全出口空无一人，他点了烟吸了两口，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才静下心来理思路。
陶万熙在说话的过程中并没有看他，他摸不清陶万熙和这个小组竞争制度有没有关系，退一步说，就算有，这个制度也合情合理。
标书能够呈现的图有限，站在公司角度当然是要选最好的去竞标才有胜算，所以这个制度才能够获得总监和副总监的首肯，当然，有可能也包括了景相宁。
但是陶万熙口中所提到的软性原则是他的致命缺点，软性原则活动空间大，一旦抓住他的资历不放，这一次不同于内训，影响的不再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团队。
万一陶万熙的目标是他，那这一举动简直就是连坐。
方文叫了其他几个小组成员去了小会议室，然后给严笙发了个会议通知短信，几个人等在小会议室里面，同为设计助理的刘威先出声：“方大师，咱们组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既然上头决定了要用淘汰制，那只能硬着头皮上。”
方文淡淡回了一句。
刘威默了几秒，低声说了句：“可是，咱们组有严笙呢。”
方文抬头看刘威，“你什么意思？”
刘威忙低头，不敢说话了。
刘威素来是八卦消息源发点，对于严笙和陶万熙之间那档子事儿自然知道的也比较多，心底早就开始犯嘀咕。
现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严笙和陶万熙水火不相容，陶万熙是总监严笙就是个小助理，怎么争？而且会议上已经明白指出淘汰原则中也有资历这一项，整个部门里面尤其能够成为诟病的就是严笙的资历，换言之，严笙很有可能拖整个小组后腿。
这个后腿还不是一般的后腿，不是大家加个班或者退个步就能解决的，不论是设计师，还是设计助理，整个职业生涯中恐怕也没有几次机会能够参与这么大的项目，要是因为同组有人拖后腿而错失良机，叫大家怎么能甘心？
刘威的那点小九九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方文也不至于傻到看不出，这些他都想到了，可是还没有想到解决方法。
别说刘威，这会儿估计小组内其他成员也早就在心底有了想法，他作为领导，现在每句话在说之前都要再三斟酌，一句话说不好，整个小组的人心都会乱。
他其实不擅长也无心做管理，他根本就不像个小领导，也没什么架子，就这么个小组，大多数时候都是刘威在咋呼，刘威爱操心，他只管技术支持，好在组内其他人都属于那种埋头作图不太出声的人，可真到大问题上面，他还是要做决策。
可这次的这个决策，很难做。
严笙的位置太尴尬了。
他无法确定小组淘汰制到底是陶万熙针对严笙的一种手段，还是真的如同陶万熙会议上所说，会公平竞争。
严笙推门进来的时候带着一身烟气，小会议室空间不大，方文微微蹙眉，刘威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
严笙看到了，也没计较，坐在圆桌旁，将手里的笔记本和笔放在桌上。
方文清过嗓子，开始总结之前小组已经做成的项目，和目前他所能查到的数据和收益，然后逐个询问起来到华庭之前所有人接触过的项目情况。
问到严笙就卡壳，严笙声音讷讷，“我以前没有接触过设计项目。”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有些发烧，那种感觉倒像是回到小时候，被老师叫起来而无法回答问题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都在心中暗自鄙夷他。
方文继续问下一个，严笙低下头去，攥紧手中的笔，脑子乱糟糟。
这个会议对他来说过分漫长，听别人说他们的过往项目经验，说他们的学历情况工作经历，所有人侃侃而谈，只有他抬不起头来。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方文一看手表七点多，觉得也不能继续拖下去，便草草结束会议，隔壁的会议室里面似乎也是才结束，那个小组的人在喊什么必胜的口号，响亮地传过来，方文正拉椅子，听见就皱眉头。
他不喜欢这种东西，什么口号都是空的，所以说他就不像个领导，连动员和振奋一下小组成员精神都做不到。
刘威恹恹合上手里的本子，声音非常大地叹了口气，“我看咱们组没希望咯。”
方文懒得理会他，直接往出走。
严笙也听到了那句话，只是沉默着收拾好自己东西要离开，刘威叫了他一声。
他在门口回头，刘威说：“方大师那人嘴上不说，可心里什么都清楚，严笙，你也想想，这种项目千载难逢，你可不能拉着大家跟你一块儿掉沟里。”
他转身离开，刘威气急败坏：“我还没说完呢！”
他脚步很快回到自己工位上，方文已经收了东西走，路过他的时候没有停，话也没有多说一句，他愣在原地，回头看着方文的背影消失，心脏仿佛被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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