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办外面，席让脸色惴惴给他拉过一把皮椅，他坐在那里木头一样，足足等了快一个小时，那个客户才从景相宁办公室离开，他迫不及待推门进去，景相宁手正在电脑键盘上快速敲击，视线也集中在屏幕上。
他咬着唇几乎是摔上门，走过去站在桌子前面，“你去建筑设计部把严笙名字加到内训名单上了？”
景相宁眉心微微一蹙，最后敲了回车键，抬头看他一眼，“怎么，你有意见？”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指名道姓把严笙名字加上去，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跟他之间见不得光的那点龌龊关系吗？”
陶万熙出口言语犀利尖锐，有四个字直刺景相宁心口——
龌龊关系。
景相宁并未立即开口，皮椅微微转了方向，正面面对陶万熙，睨着他，“不如你先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特意参与内训名额确定的工作，陶总监，我叫你去建筑设计部做的是业务岗，技术部门的工作好像并非你分内事吧。”
陶万熙闻言，愣了愣，才反驳：“我也不过是想帮忙，在一个部门里，分工哪里能够明确到那一步？”
“好，就算你是要帮忙，你特意将严笙除名的原因是什么。”
他默了几秒，“这不是很明显吗？他的学历本来进技术部门就是个笑话，现在要他参加内训，你让其他申请内训没能参与的新员工怎么想？培训也是有成本的，我们花钱是给华庭培训设计师，我不认为严笙他具有这个潜质。”
一席话绕来绕去说的冠冕堂皇，却将严笙连日来多少努力都否定，仿佛输在起点上就再也不值得给予任何机会，景相宁眸底暗沉，心底有微妙怒火蔓延，“严笙进入公司这段时间工作态度有目共睹，他付出的努力你并不了解，他也已经有进步，他怎么就不能做设计师？他是老员工，应当和其他老员工一样有优先权，他为公司做出过贡献，哪个新员工有异议，可以来问我。”
“呵……”陶万熙怒极反笑，死死盯着他，点头，“景相宁，你干嘛绕来绕去和我说这些场面话，你不就是想把他加进去，你这分明是滥用职权公私不分！”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吼起来。
景相宁静静地，冷眼看他发疯，反问道：“那你呢？”
他气得眼眶发红，说不出话来。
景相宁说：“华庭是我的公司，还轮不到别人做主，我让你去建筑设计部不是为了给你机会刁难严笙，你滥用职权不说，今天在有客户的情况下擅自闯进我办公室，陶总监，有些事情你得搞清楚，工作是工作，在工作上，我不会包容任何人，你说我公私不分将严笙加进内训，不如你自己去建筑设计部问问，严笙过去这段时间加过多少班，做过多少图，他为了提升自己在外参加培训，挤地铁丢过钱包手机，累到身体差点垮掉，你和我说他没潜质没资格？”
话到最后是质问口气，而且明显是动了怒，他语气森冷，面色愠怒。
景相宁这个人，大多数时候喜怒不形于色，哪怕有些情绪也会掩饰得很好，而且少言寡语，冷漠又沉默，可这一刻却显得咄咄逼人，且那眉目间的怒意令陶万熙心惊。
陶万熙从未见过他这样，景相宁对他一向包容迁就，偶尔就算两个人之间闹些不愉快，景相宁也都是以沉默应对，哪里有过这样训斥他的时候？
而景相宁这样对他，全都是为了严笙。
他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呼吸也不畅快，眼泪快要流出来，“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替严笙打抱不平，景总，我倒是想知道，华庭招聘网站上挂的本科要求是做样子给人看的吗？你身为总裁处处偏袒他一个基层员工，你这算什么，被他迷惑了心智了？难道你爱上他了吗？”
他问的很急，也很激动，然而话音落下，接踵而至的是令他更加不安的冗长沉默。
电脑工作发出的那一点点细微嗡嗡响声都在这有限空间里面被无限扩大，他眼泪一滴一滴滑落下来，他听见自己已经没出息地快要哭出声来。
那是对他来说极为漫长的几秒，他想要等的，是一个安心，是一个承诺，可他没有等到。
因为，景相宁最后开口，说的是：“是。”
他以为他听错了，可是景相宁继续道：“严笙对我来说很特别，我不会容许别人挡他的路，就算是你也一样。”
他脚步虚浮，浑身发软，眼泪不断涌出来，眼前男人的容颜都变得模糊起来。
偏生景相宁似乎嫌对他不够残忍，又加一句：“这样的事情是第一次，现在已经挽回，我不和你计较，要是有下一次，让我知道，你就别在建筑设计部做了，也不要再在华庭总部办公，你直接回到万熙珠宝去。”
“你……”他哽咽着出声，难以置信，“你怎么能对我这样？”
他哭出声来，“你怎么能对我这样！你为了别人这样和我说话，这样对付我，景相宁，你这个人究竟有没有心，你拿我当什么？”
景相宁眉心皱起来，陶万熙这样在他面前哭，纵然是他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好久，叹口气，起身抽了张纸巾递过去，被陶万熙挥手一把打开。
他扯扯唇角，说笑也不是笑，自嘲地看着自己拿着纸巾的手，默了几秒，像是自言自语：“也许我们就不该在一起，我是为了报恩和弥补找到你，我希望你快乐，可你在我身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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