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相宁从浴室里面出来的时候，严笙正蜷缩在落地窗旁的摇椅里面，手指间夹了一支烟，袅袅升起的白色烟雾笼了他的脸，他的表情有些不真切。
酒店套房的卧室，空调发出细微的嗡嗡声响。
严笙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景先生，您洗完了。”
言下之意，有些事情该谈了。
景相宁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笑了笑，有些玩味地仔细打量眼前的人。
想爬上他床的人不少，可是凌晨一点钟，畅通无阻地摸到他床上来的，素未谋面的，这是第一个。
他还记得昨夜这人带着寒气的一双手毫无章法地触碰他的身体，他喝了酒，却不至于醉糊涂，很轻易地就将人压在身下，掐着他脖子问他是谁。
暗夜里不知道何时开了的壁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景相宁看清他的模样，明眸流光潋滟，精致的五官，用动人来形容他一点儿也不为过。
可惜身下的人朱唇轻启，吐出四个字来：“会所里的少爷。”
严笙从他眼神中看出一丝鄙夷，连忙加一句：“这是我第一次。”
景相宁冷笑了一声，明显是不相信。
严笙急了，拉着他的手就往自己身上碰，“真的，你可以试试看。”
事后想想，这人挺没廉耻的，然而在当时，不知道是被他的样貌迷了心窍，还是因为禁/欲太久，景相宁在那一刻遵从了男人身体的本能。
他脚步缓慢地走到床边，目光落在不远处，淡淡说了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严笙一怔，反应过来这男人在说什么，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景先生这时候挑我毛病，是打算吃了不认账？”
景相宁目光淡漠地落于他脸上，旋即嘲讽地笑了笑，从床头拿了支票，动手在上面写下数字，然后扔在了床上。
“自己捡。”
原本整个身体缩在摇椅里，严笙闻言笑容几乎快要装不下去，脸色也有些发白。
然而片刻后，他还是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熄灭手中的烟，小步走到床前，捡起那张支票。
身体还火辣辣地痛，他在支票上看清自己第一次的价格。
十万。
景相宁森冷的声音又传过来：“限你十分钟内，离开这里。”
十万买一夜，若以寻常“少爷”论，这价格当真算是高了，可严笙清楚自己不是，他的目标也绝不仅止于此，他抬头，唇角扬起一个妩媚的弧度来。
“景先生，钱不够。”
景相宁正要转身离开去客厅，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我没从你身上看出更多的价值。”
严笙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屏幕上按了几下，然后举到了景相宁眼前。
真亏得这人脸不红心不跳给他看这种东西，手机屏幕上是昨夜的他与他，内容堪比某种教育片。
景相宁眼底神色瞬息万变，最后却是挑眉看的仔细，屏幕上他身下的人表情是真的痛苦，脸颊上还带着泪水。
严笙却有点儿绷不住了，手指有些发抖地想要将手机收回来，然而被男人攥住了手腕。
“为什么要静音？”景相宁笑着：“放出声音来，我想听。”
严笙想骂流氓，咬着嘴唇忍了几番，挤出一句：“视频我已经有云备份了，给我五十万，我立刻销毁。”
景相宁定定盯着他几秒，然后放开他的手，“你到底是什么人？”
“如您所见，我不过是一个会所里的少爷。”
景相宁见他不打算说实话，也懒得再问，“那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严笙眼珠转了转。
昨晚来房间之前，叶棠只告诉他，这里住的这位景姓男客人是有钱人，有钱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对他来说，这就够了。
他需要钱，偷偷摸上男人的床是挺不要脸的，拍下视频来要挟对方则更是无耻，他是想钱想疯了才出此下策，可已经走到这一步，断然没有回头的理由，他深吸一口气抬头努力直视景相宁深邃的双眼。
“您是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犯不着跟我这种人计较，您给钱，我把视频销毁，我们钱货两清，各不相欠。”
景相宁点点头，“我今天把你从这楼上推下去，我们也两不相欠。”
严笙咬唇，继而谄媚地笑：“为我这种人脏了您双手，多不值当。”
景相宁面无表情瞥他一眼，转身悠悠去客厅，声音轻飘飘传过来：“脑子不灵光，倒是挺会说话。”
严笙不死心地追了出去，在客厅看到男人已经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点烟。
打火机“咔嚓”一声，幽蓝的火苗跃动，男人深深吸了一口烟，姿态慵懒，似乎并不打算再搭理他。
严笙厚着脸皮走了过去，盯着他轮廓坚毅的侧脸，“景先生，请您帮帮我，我真的需要这笔钱……”
男声弱下去，景相宁慢悠悠吐出一口烟气。
“给我个帮你的理由。”顿了顿，“别再跟我提视频，凭你，还威胁不了我。”
严笙没办法了，本以为手握视频就有足够胜算，现在只能另寻他法，他站了好一会儿，破釜沉舟道：“十万一次，您给我五十万，我再陪您四次。”
这生意谈的既没自尊又没底气，他说话的时候，声线有些不易觉察的抖。
景相宁终于舍得分一点视线给他，“视频也要给我留下来。”
严笙咬牙点头，“成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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