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医院里已经没了什么人，除了几个一楼值班的护士还在，病人这个时间都已经入睡，整个医院都显得空空荡荡许亦时所在的那一层甚至连灯光都是昏暗的。
陆向衍刚走到拐角，便看到许亦时的办公室亮着灯，在这片昏暗中倒是显得孤独又落寞。他把手撑在墙壁上，却忽然有些犹豫了起来。
陆向衍从来不是喜欢犹豫的，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都是果断决定，因为他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但这一次，他碰上了自己想要的，却也变得犹豫了。
因为碧凤蝶天生就是脆弱的，一只野兽想要触碰他，就必须带着耐心，小心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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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却突然传来一声玻璃碎在地上的声音，在空荡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脆，这一下子折断了陆向衍犹豫的心弦，Alpha快步走了进去，便看到许亦时正轻皱着眉，看着地上破碎的水杯。
“你怎么来了……”许亦时偏头便看到陆向衍站在门口，从黑暗撞入他的眼眸。
面前的Omega的面色有些泛白，嘴唇上已经没了血色，他看向陆向衍的眼神带着一丝惊讶和慌乱:“刚刚……没拿稳。”许亦时语气有些发虚，强撑着坐了下来，连动作都带着谨慎。
陆向衍心底猛然抽起一股子酸涩的情绪，他眼神暗沉下来，尽量语气平缓地问道:“你是不是发烧了？”
“没事，小病而已。”许亦时十分淡然地说着，他伸手拨开有些遮住脸的头发，拿出发圈想要扎起来时却被Alpha紧住了手腕。
陆向衍却不由分说地伸手过去去试他额头的温度，态度强硬的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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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手便是有些烫的温度。突然被紧住手腕的许亦时有些微愠，却使不上力气，挣脱不过Alpha的禁锢，只能强压着身体的不舒适，说:“不用管我，会传染的，我能处理好。”
陆向衍半天才缓缓松开了手，尽管手上还残留着刚刚的余温，有些发烫，但面前的Omega说话却还是那样清冷。
“我送你回去。”陆向衍语气有些强硬，他心底莫名有些上火起来，恨不得直接背起眼前的人送回去。
“不用了，谢谢你。”许亦时唇瓣紧抿，额头渗出一点薄汗，支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脚步却有些明显的虚浮。
许亦时也有点奇怪自己为什么这次发烧会这么虚弱，他之前也发过烧，从来就是自己随意吃点药也就过去了。
陆向衍看着眼前Omega的神情，明明连下楼可能都很费力气，却始终不肯低一下头，不肯展示一点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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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亦时也感到自己头有些昏沉，他稳了稳心神，用手撑着桌子，亦步亦趋地朝门口走去。
陆向衍不由分说地迈过去掺住许亦时的胳膊，沉声说:“别硬撑好吗？车钥匙给我。”
Alpha身上的玫瑰信息素味道裹着点外面的凉气，像是冰山中开出的，夹带着一身风霜走来。
许亦时抵抗不过，只好把车钥匙递给了陆向衍，低声回道:“车在地下车库，我带你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了，许亦时感觉心似乎比平日里软上三分，陆向衍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温水，一点一点融化了他的坚冰。
这种融化是过程性的，许亦时此时的大脑有些迟钝，甚至让他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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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走到地下车库，陆向衍都尽量让许亦时的重心压在自己这边。
绕过了几个弯，许亦时才伸手指了指角落里一辆黑色的车，对陆向衍轻声说:“这辆。”
地下车库本就昏暗，这辆黑色的车几乎隐匿在了这个角落里，陆向衍看到车侧身倒影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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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上了车，许亦时还是有些头昏脑涨，他唇瓣动了动，缓缓说:“今天谢谢了……其实你不用做这么多，我自己……”
“你想说自己可以吗？”陆向衍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车内的灯光昏暗，密闭的空间内，陆向衍锋利的棱角都被藏在了夜色中，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许亦时扯过安全带想要系上，却有些使不得力气，车内的气味让他有些发晕，昏暗中他的眼尾带着一丝浅浅的红，像是哭过一样，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
脆弱而又触碰不得。
像是失了光彩的碧凤蝶，连脆弱的蝶翼都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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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向衍有点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感觉，他有点想冲许亦时吼一声，为什么他非要藏起自己的脆弱，不肯接受一点别人的示好。
但Alpha收敛了一身的怒气，掏出了自己所有的耐心。他自己说过的，愿意用耐心去对待许亦时，愿意偏爱他。
“许亦时，你是只躲避我，还是躲避所有这种关爱。”陆向衍眸色变得暗沉，语气带着一点压迫感。
他信息素的味道突然浓厚起来，但烈酒的味道似乎更浓，让玫瑰带上了些许苦涩的味道。
Omega白净修长的手指松开了没扣上的安全带，微微上挑的眼角带上一抹倦意，他唇角紧抿，感觉脑中一片混沌。
“但我要说。你也说过追你是我的自由，如果你对此感到任何不适或者想要躲开，那我也做不到放弃，我改变方式可以不着痕迹地追你，但是我放弃不了。”陆向衍的眼神深邃。
“能拥有喜欢这一种情感，是生物学赋予我们的本性，但喜欢你，是我抗拒不了的本能。”
陆向衍说完这段话，似乎更加疲惫，他的眼中压抑的全是翻涌的情绪，被黑夜一一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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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亦时倚在座椅上，双眼闭着，纤长浓密的睫毛像是蝴蝶蝶翼般轻轻颤动，Omega眉头紧皱着，却一句话也没说。
那模样分明是在强忍着难受。
陆向衍伸手拿起刚刚许亦时没有扣上的安全带，轻轻俯**子帮他扣上，清脆的一声过后。陆向衍轻轻伸出手抚上许亦时紧皱的眉心，帮他舒展，随即轻声开口:
“这一次，你能不能为我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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