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许弋看后座的人，心里不大稳，也不知道宋槿书会不会真的和肖麒说个自己被软禁要对方报警之类的，尤其看他眼眶泛红，委屈的样儿，就更觉得可疑，迟疑一阵说：“建议你不要和肖麒或者陆厉行说太多，不然……”
宋槿书直接打断了，“你放心，我什么也没说。”
许弋于是不说话，沉默着开车，隔了会儿听见宋槿书的声音低低传过来，“对不起，我之前不是故意和你发脾气。”
许弋愣了下，有些意外，默了几秒才说：“没事，我只是按照先生吩咐做事。”
宋槿书静静看着车窗外，幽幽问了句，“你跟着他做事很久了吗？”
许弋说：“有几年了。”
“那你一定很了解他了？”
许弋微怔，旋即笑了，“我只是个下属，为先生做事的，你也别问太多了，先生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我只会无条件服从。”
宋槿书安静了会儿，但不到一分钟，他又问，“你为什么那么听他的话？”
许弋瞄了车内后视镜一眼，“怎么，想挑拨离间？”
“没，”他身子坐直了，往前倾着，“我就问问，总有原因吧，光为了钱不可能无条件服从啊。”
许弋笑了下，“先生救过我。”
宋槿书来了点儿精神，“说说。”
“没什么好说的，”许弋回答，“我被人追杀，在曦城码头那边，当时我们帮派内乱，也没人接应我，我受了重伤，先生把我藏后备箱，我才捡回这条命。”
宋槿书虽然日子过得混乱，但也不是混混日子，这种凶险状况他想象不出，听起来很遥远，他说：“所以你们素不相识，但他救了你？”
许弋点头。
他笑了笑，“他这么热心……难怪你死心塌地，看来他对你挺好的。”
会救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这很像是穆千珩会做的事。
许弋在红灯前停车，又看他一眼，忽然问：“你是觉得先生对你不好？”
这个问题突兀，他说：“我们之间谈不上好不好。”
许弋犹豫了会儿，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其实你没必要不平衡，先生对你很好。”
他是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比起现今在穆千珩身边的苏荷，甚至那个未婚妻夏绯云，宋槿书作为一个男人这待遇算是天差地别了。
宋槿书扯着唇角笑笑没说话。
回到酒店吃过午饭没多久，陆厉行电话打过来，宋槿书到卧室关上了门才接。
陆厉行在那头语气很沉很冷，“你和肖麒吵架了？”
他将手机换了只手拿，心想肖麒还挺快的，这就被陆厉行知道了，他说：“谈不上吵……他生我气而已。”
陆厉行问：“你决定要跟着他？”
“嗯。”
那边沉默下来。
隔了几秒，他说：“你也不用想怎么劝我了，你说了我也不会听。”
陆厉行说：“真那么喜欢？”
“嗯。”
陆厉行无话可说，“是不是只要喜欢，理智都没有了，道德什么的也不重要了，甚至以后会怎么样也不想了。”
宋槿书沉默几秒，“你别管我了。”
陆厉行说：“嗯，你说不管我自然不管，我不会像你，上赶着犯贱，但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告诉你，我可以带你回谷市，在那边你不用忌惮穆千珩，我可以养着你，你的决定会不会不一样。”
他攥着手机，心口一紧。
陆厉行为在桥市建立公司花了多少心思他是清楚的，他不可能一事无成就这样无功而返回到谷市，他说：“那你的公司怎么办？不是都在准备注册资料了吗？”
他说：“你不用管我，你就说你的选择。”
他慢慢坐在窗口椅子上，想起穆千珩的话。
没用的，他那么恨他，现在不肯放他走，放话说他到了国外也不会放过他，他不知道自己在迟疑什么，明明没得选，他沉了口气，“我已经说了，我的选择不会改变。”
电话那端安静下来。
好像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陆厉行和肖麒不同，他想，陆厉行那么理智的人，是不会和他生气的，他刚打算再开口问问他公司的事情，那边问：“他对你好吗？”
他没来得及回答，陆厉行似自说自话一般，“好的话，就不会骗光你的钱。”
这话他没法接，靠着椅背望着窗外，又重复之前的话，“我已经决定了。”
陆厉行不说话了。
他觉得该挂了，其实要说的也都说完了，但是那边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只是这么沉默着，这种沉默宛如拉锯，让他的心有些说不出的焦灼，甚至有些莫名的慌，他说：“我……我还有事，先挂了。”
“嗯，”那边淡淡回：“希望你不要后悔，如果……”
又顿了顿，“如果他对你不好的话……”
一句话断断续续，到最后还是没说下去，“算了，就这样吧。”
说完挂了电话。
宋槿书听着忙音发愣，好半天手垂下去。
他看着远方淡淡想，其实也没什么的，他以前也没朋友，很多年，没朋友都过来了。
他慢慢趴在面前的小桌子上，心里一片荒芜。
他不像江苒，而且也是成年人了……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只觉得胸口闷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
下班后穆千珩叫上夏绯云一起去穆宅吃饭。
夏绯云上车，才发现是穆千珩自己开车，“许弋呢？”
“他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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