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厉行没说下去，对方什么来头他不清楚，可能会做出什么事情他也不清楚，但是他确实有些忧心，宋槿书一个单身的年轻男青年，如果有人真要对付他，骗钱都算是轻的，更恶劣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可我什么都没了啊，”宋槿书怅然笑了声，“你看我还有什么？”
陆厉行不得不提醒，“你非要我说那么清楚么，你身边那个男人，也很可疑，你最好尽快和他分手。”
他讷讷道：“我答应给他赎身。”
陆厉行叹了口气。
“我以为我可以给他赎身。”他捻着手指，“我以为我们以后会在一起，那样我就不用总是一个人了。”
沟通几乎陷入死角，陆厉行靠住椅背，焦躁地按了按眉心，“我早就说过，你这种生活方式是有问题的，你自己不听，你要是当我是朋友，你现在听我一句劝，先和那个男人分手，等周一我陪你去风投中心见黎景川，问责是没办法问责，但总要搞明白吧，总不能莫名其妙丢掉一千多万。”
“……你让我想想，”他顿了顿，慢慢重复一遍，“你让我想想。”
陆厉行该说的话都说了，看他这样也不大放心，“行，你想想，本来结果也就是下周出来，这到最后了……”
他停了几秒，好像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要表达什么，有些颓然地道，“我送你回去吧，你想明白就给我打电话。”
宋槿书起身，腿软了一下，陆厉行连忙扶住，看他这样实在忧心。
宋槿书一直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人，以前在谷市也是，还总把自己搞到医院里面去，但他一个外人，也不便多说什么，他所能做的只是尽量保障他的钱在他手里盈利，这样他至少不用为钱苦恼，这很现实。
但陆厉行没想到，最后宋槿书还是将这笔钱给败光了，追根溯源，还是败在一个男人身上。
送宋槿书上楼，他又改变了主意，给他倒了杯热水之后在沙发上坐下来，“那男人什么时候回来？我和他谈谈吧。”
宋槿书这会儿反应有些慢，闻言愣了会儿，推辞，“也不一定就是他的问题，做风投这是我自己的主意，他又没有参与。”
“我也没说他一定参与了，”陆厉行坚持，“我不过是想先探探他的情况，你和他交往这么久，知道他的背景吗？”
宋槿书想了想，摇头。
“这应该算是你交往时间最长的一个男人了吧，”陆厉行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都打算在人身上搭一千多万了，对人家一点了解没有，我该说你心大还是人傻钱多？”
宋槿书靠着沙发靠垫，低着头，从陆厉行这个角度看过去，头发掩了他半边苍白的脸，他听见他说：“你不懂的。”
陆厉行顿时就笑得有些冷，从衣兜里面将烟摸出来了，“是，我不懂，你最懂了，你有那么懂事你把自己的日子过成这样，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真赔了，你以后没有钱，日子要怎么过，你进过少管所，像样的工作找不到，身边靠谱的朋友也没有，你才二十多岁，还没到立刻就能死的时候，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宋槿书别过脸，隔了会儿，幽幽出声，“是，我就没想过以后，我这样的人，有以后吗？”
他这会儿好像是平静多了，再侧过脸来看他的时候，神情也冷了许多。
“我一想到以后日子那么长，我就觉得活着太辛苦，如果不是和Jade在一起，我根本就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知道吗，我这个人一向不会往最坏的可能去想，你可以说我不面对现实，但是总想着输我没办法活下去，你不了解我的过去，你就不会理解我。”
陆厉行已经点上烟，安静了会儿，“你给过我机会了解你？”
宋槿书不说话了。
陆厉行冷笑了声，宋槿书说的就是一堆废话，认识他多年，他一座城市又一座城市地走，没有定居的想法，朋友少得可怜，偶尔有正经的人对他示好。
他不是搬出自己在少管所的事情就是带着少爷招摇，最后让对方退却，他是自己在与所有人保持距离。
他在与这整个世界保持距离，他就没想过融入。
但唯独……
在桥市，在遇到了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之后，他开始改变了，说戒烟戒酒，改掉所有恶习，上一次来这里见到他，他不是没有看到他焕发的那种光彩，他知道那时候他是真的想要改变自己，好好生活。
陆厉行手里烟燃到尽头，客厅里的气氛像是结了冰，宋槿书最后打破沉默，再开口的时候喉咙哑得厉害，“你走吧。”
陆厉行低头，像是在思考，但其实没思考出个什么结果，“你再说一遍。”
“我相信Jade，我也相信这个风投项目，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不愿去怀疑……”他抬起脸，唇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我不这么想我就活不下去，陆厉行，我在乎的不是钱，我只是不知道失去他我要怎么办。”
“你没救了。”
陆厉行觉得在对牛弹琴白费功夫，掐灭烟站起身，宋槿书起身送他，眼底有若隐若现的微光，“说不定呢……说不定是你想的多了，说不定这个项目结果会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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