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车子停在幼儿园门口，还有五分钟就到放学的点，贺崊让陆笙笙在车上等，他进去接人，陆笙笙摇头：“我们一块去吧。”
贺崊笑了笑：“现在不紧张了？”
“……紧张也得面对啊。”
一个小时之前，他们刚飞回来就直接开车来了幼儿园，跟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样，两个人的心情都很复杂，但该面对的迟早得面对。
他们出现在教室外面时，陆瑾绵正乖乖端坐在小凳子上听老师训话，眼睛却不时地往门的方向瞟，见到熟悉的身影，大眼睛瞬间亮起来，迅速挺直腰冲着他们傻笑，陆笙笙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一点好笑，心情终于逐渐放松。
被点到名小家伙立刻站起身，飞奔出来往陆笙笙怀里扑：“笙笙！”
陆笙笙有些费力地把似乎又增重了的儿子抱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的绵绵。”
小家伙大概是第一次感受到陆笙笙这样突如其来的热情，反手抱住他的脖子，口水直接糊上陆笙笙的脸，嘻嘻笑了一声。
陆笙笙差一点就红了眼眶，贺崊轻拍他的肩膀，把人接过去：“我来抱吧。”
陆瑾绵见到贺崊也很开心：“我要去叔叔那里玩！”
“绵绵想去吗？”
“想！”
“好，那就带你去。”
陆笙笙欲言又止，贺崊小声提醒他：“先走吧，一会儿再说。”
上车之后陆瑾绵嚷着想要吃冰淇淋，陆笙笙抬手摸了一把他的脸：“你这个小馋猫。”
“前面那条街就有冰品店，他想吃就让他吃吧，”贺崊转过头，笑眯眯地冲陆瑾绵眨眨眼睛，“但是不能贪吃，不然吃坏肚子了。”
原以为要撒娇耍赖才行，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成功了，陆瑾绵眉开眼笑，高兴得不行，陆笙笙摸摸他的脑袋，心中一片柔软。
进店坐下后他们点了两份冰点，陆笙笙让陆瑾绵先吃，估摸着他的小肚皮最多也就只能吃下一半，再多真的要拉肚子了。
陆瑾绵捏着勺子埋头就开始挖，很快吃成个花猫脸，陆笙笙坐在一旁盯着他，时不时地帮他擦一下嘴巴。
贺崊无奈一笑，挖了一勺冰淇淋送到陆笙笙嘴边：“你也试试。”
陆笙笙下意识地张开嘴，然后又皱起眉：“抹茶味的？”
“好吃吗？”
“原来喜欢吃抹茶味的是你啊。”想到之前贺肖时过生日时，自己无意识挑中的抹茶味蛋糕，那个时候还不明所以，原来是因为潜意识里记得贺崊的喜好而已。
这么想着他又有些心酸，那会儿贺崊应该没少背地里难过吧。
“不好吃吗？”贺崊问他。
“你喜欢你多吃点吧。”陆笙笙敬谢不敏，目光又放回了陆瑾绵身上。
贺崊叹气，忽然发现自己以后莫不是都要跟儿子抢陆笙笙的注意力？世道艰难啊……
陆笙笙此刻却在纠结另外一些事情，这两天他渐渐记起了更多，比如他早产一个月生下绵绵，可怜的孩子只有一丁点大，还差点没救回来，又比如生下绵绵后，他过分沉溺于自己的情绪中，完全忽略了孩子，甚至没有正经看过他一眼，再比如那之后的几年，他每天都过得恍恍惚惚，对任何人都充满敌意，有几次绵绵试图跟他亲近，都被他给吓跑，后来就对他生出了惧意。
也难怪在他失忆之后再次醒来见到绵绵时，这小家伙会那么怕他。
自己这个亲爹做得实在太不合格了，只要想一想这些事情，陆笙笙就觉得没脸开口跟陆瑾绵说实话。
贺崊冲陆笙笙使了个眼色，陆笙笙犹豫不决，贺崊捏了捏他的手，把陆瑾绵抱到自己身上来，低头亲他一下。
正在吃冰淇淋的陆瑾绵不解地抬头，问贺崊：“叔叔你为什么亲我啊？”
“叔叔喜欢你才亲你，绵绵喜欢叔叔吗？”
“喜欢叔叔。”陆瑾绵正儿八经地点头。
“那要是叔叔其实不是叔叔，是爸爸呢？”
陆瑾绵不明所以地看着贺崊，陆笙笙下意识地掐住手，紧张得一手心的汗。
贺崊笑着摸陆瑾绵的小脑袋：“我是说，叔叔其实是绵绵的爸爸，绵绵高兴吗？”
陆瑾绵看看贺崊又看看陆笙笙：“……我有爸爸妈妈。”
陆笙笙一阵心酸，贺崊叹气：“绵绵，我和笙笙才是你的爸爸。”
“那爸爸妈妈呢？”
“爸爸妈妈是爷爷奶奶。”
小朋友瞪着迷茫的眼睛看着他们：“……叔叔和笙笙是爸爸，爸爸妈妈是爷爷奶奶？”
“对。”
“那妈妈呢？”
贺崊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陆笙笙轻咳一声，手指戳上小家伙的鼻尖：“我就是你妈。”
“叔叔说是爸爸。”
“你是我生的，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是Omega，所以生了你，懂了吗？”
陆瑾绵似懂非懂，好在幼儿园老师已经教过第二性别的区别，他还不至于什么都不明白。
“笙笙和叔叔一起生了我吗？”
陆笙笙瞥一眼憋着笑的贺崊，尴尬点头：“是这样没错。”
陆瑾绵朝着陆笙笙张开手，陆笙笙顺势把他抱过来，小朋友在他怀里扭了扭身体，小手拍上他的肚子：“我是从这里出来的吗？”
“……是。”
“哇，好棒。”
陆笙笙：“……”
贺崊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他们确实想得太复杂了一点，陆瑾绵才三岁多，这种事情接受起来并不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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