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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文学 >> 崩坏的教授 >> 第38章

白泽第一次醒来的时候, 映入他眼帘的, 就是那片几乎一望无际的,纯白而冰冷的雪原。

这里,是昆仑之巅。

瑞兽白泽一族常驻于此,世世代代地等待着, 治世之贤者的出现。这是存在于白泽记忆中的, 最为深刻的印记。但是对于现在的白泽来说,治世的贤者也罢,白泽一族的使命也罢,他都不在意了。

因为,他是白泽一族, 仅存的, 最后一人。

即使是瑞兽,即使受到过黄帝的亲自祈福, 但是千万年的等待与孤寂, 还是慢慢侵蚀了这雪白的昆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所谓的治世之贤者就再也不曾出现过。白泽一族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地守望着, 但是雪色的尽头, 依然沉寂。

【不会出现,再也不会出现,那悲天悯人, 以救世治世为名的贤者, 将再不会出现。】

那日, 为占卜下一任贤者出现的时限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的第108代族长在弥留之际,近乎癫狂地大声嘶吼。

他的喊声响彻昆仑,冰封了所有瑞兽的心。

贤者将不再出现,白泽一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万物的形成,发展,壮大,衰败都有其“理”的存在。如果某个种族的“理”消失了,那么,这个种族就不再有存在的必要。

现在,白泽一族的瑞兽们正被他们的族长告知,本族的“理”将不再出现于世间……

久久的静默弥漫在银白色的昆仑之巅,族长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面带绝然地含恨而去。

这个世界的至高法则不容挑战,即使他们是神兽,也无能扭转自己已经被决定的命格,白泽一族,只有消亡一途。而他们,除了等待之外,别无他法……

不能前行也同样不能后退,瑞兽白泽一族的昭示之星,陷入了无比黯淡的星轨之中,不能扭转,不能反抗,这是难以承受的,命运之伤。

白泽是在108代族长的占卜结果被昭告全族之后的第二天出生的。他是族中最后出生的一只神兽,承载了历代白泽所有的记忆。

他从沉睡之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脑部有过瞬间的空白,但之后马上被蜂拥而来的各种记忆取代。

白泽看到了威武英明的黄帝,怎样播百谷草木,大力发展生产,创造文字,始制衣冠,建造舟车,发明指南车,定算数,制音律,创医学,一统华夏。

他看到了贞观之治,看到了大唐的兴盛繁华。他看到了双丝绸之路的开通,看到了中华大地怎样以巍然的姿态,迎接整个世界……

他看到了每一任贤者的辅助之兽的记忆,看到了每一位族人的记忆——只因为,他已是最后一只白泽。

在他出生的那天清晨,所有的白泽全部化成了朝阳下的露水——最终蒸发消散,不留一丝痕迹。

白泽,以吾族之名为名,背负吾全族的生命,为吾族寻找最后一丝,存活下去的可能……

白泽一族以全族37头瑞兽的性命为代价,保住了最后一个新生儿的生命并尽可能地延长了它——他们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希望他能够为白泽一族找到延续血脉的方法——尽管,或许这方法直到他消亡也未必会被找到……

那么,我的意愿呢?我的选择呢?你们,有想过么?

炫目的金色阳光之中,银白如玉的兽静静地伫立在雪山之巅,如夜的黑眸中闪动着暗暗的流光,最后归于空洞。

你们不是想要白泽一族的延续么?

银白的兽唇角微勾,划出一个极尽嘲讽的弧度——只为了这样的理由就将我独自遗弃,我又怎么能如你们所愿!!

于是终年积雪的昆仑在这一年,变得更加阴冷。冷冽的风呼啸着滑过山间,彻骨的冰寒。

白泽开始整日整夜地独自伫立在昆仑之巅,遥望着山下那遥远的尘世,眼中有些许期盼,下一秒却又变得空洞茫然。

那些灼热的情感和温暖的关怀,都不是他可以期盼的,那些只存在于记忆中,属于前人的美好,他不想,也不能体会。

寂寞,是吞噬所有温情的兽,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将心中那仅存的温暖,吞吃,入腹……

白泽就那样日复一日地独自守着所有族人的快乐和忧伤,感觉自己一直是个冷眼旁观的过客——慢慢地失去所有存在的意义……

终于,终于,最后一只白泽,也要消亡了呢……

身体已经极其衰弱,连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白泽终于露出了出生以来的第一个真心的微笑——他终于,能归入死亡纯黑的羽翼,让黑暗平和,将自己层层包围。

“啊拉~你就是那传说中群居于昆仑之巅,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口吐人言,通过去晓未来的白泽一族的成员之一么?”

背景是耀眼的阳光,来人一身墨色。墨色的衣墨色的发墨色的眉眼弯弯,笑意在那俊美无俦的容颜上若隐若现,微勾的薄唇轻抿,带出一股醉人的风情。

“呐,我是来找瑞兽玩的,看你好像很闲的样子。怎么样?要不要扔掉你那一群无趣的族人,跟我一起偷溜下山?”

原来,那心头瞬间浮起的灼热的炽烈感觉,并不是因为灿烂的阳光,而是因为眼前少年那一脸比阳光更加灿烂的微笑……

白泽微眯了一双晶莹的眼,诧异地感到了已经流失了大半的生命力无声却有力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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