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是不可能是伏羲的，女娲也不可能。
桑梧从未觉得自己像个神仙。
你见过神仙是一个房子都买不起的上班狗吗？
“小桑姑娘你记忆缺失……我认为和你的‘死’有关。”晴雪想了半刻，下了结论。
“死？”
“四千多年前和十五年前，这两个时段，小桑姑娘应该都曾‘死亡’过，”晴雪戴着手套的细指仍旧点在桑梧的额头，一丝浅蓝的灵力滑了进去，她微微皱着眉，“你的灵力是断续破碎的状态，但又感觉到渐渐在重聚……”
“这样的话……我打个比方，把小桑姑娘当做一张纸，每次死亡都是撕碎纸张，再活过来是因为纸张又被重新粘贴起来，但粘合的时候难免会丢失一些细小的碎片，所以记忆总会丢掉一些……”
这个解释倒是十分形象生动了。
“一张纸”的桑梧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当这些丢失的记忆全部回想起来的时候，她是二十八岁的桑梧，还是原身的“桑梧”？
就像你拥有另一个人的全部记忆，那么，你是你自己，还是“另一个人”？
你还是你吗？
你已经变为“另一个人”了吗？
记忆和情感是区别人的准则吗？
……
啧，不能想，越想越乱。
桑梧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从“我是谁和谁是我”里面脱身出来。
“纸张粘贴……”另一边的北洛看了她一眼，略有疑问，“果真如此吗？”
“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并不一定正确。”晴雪笑了笑。
桑梧奇怪地指着自己，建议说：“要验证正确与否的话，我……大概死一次就知道了？”
北洛横了她一眼，“你想死？”
桑梧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不想死！”
“那小桑姑娘是如何复生的？”玄戈点出了关键问题，“既然如碎纸粘合，那么，是什么东西在‘粘合’呢？”
“复生……这就有很多说法了，我曾对此有过探究，”晴雪轻轻收起了手，坐在了一边。
复生的事，几乎是晴雪近千年的执念。
她为了“复生”一个人，断续找了近千年。
可由死向活，谈何容易？
晴雪似乎在回忆，语气淡淡，“有渡魂之术，是人将死之时，魂魄占据他人身体而复生，只不过过程痛苦，且上一具躯体的记忆会有所缺失。”
“再有利用灵物汇集灵气，生成肉身躯壳，再放入魂魄，也算复生，不过灵物难寻……”她顿了一顿，下意识看向了玄戈，“这么多年，我也只知道辟邪之骨可以生成肉身。”
“我还曾听闻流传下来的一些巫术，以尸骸为基，吸食活物血肉恢复生人模样……”
“世间种种复生之法，不一而足……或许小桑姑娘的复生，和身上的神性有关。”
听得不甚明白的桑梧，脑子里浮现的是加粗的论文标题——《论诈尸、复生的N种方法剖析》。
论文宗旨是复活。
分论是渡魂之术、灵物生躯、尸骸苏生……
桑梧猛地摇了摇头，甩出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总而言之，就是我不用怕死，能复活，对不对？”
桑梧总结了对话的核心。
晴雪却摇了摇头，认真说：“我不确定，但是即便小桑姑娘你能死而复生，也不要轻易赴死，要知道纸张的撕碎和粘合，总归是有次数限制的，撕得多了，总有一天粘不回来。”
意思就是“死的次数多了，复活也不顶用”。
刚觉得自己可以和阎王正面刚的桑梧怂得很快，煞有其事地认真道：“我很惜命的！”
“小桑姑娘的确要多加注意，从北洛和西长老的话来看，你已经‘死’了两次，切不可再轻易尝试。”
尝试？谁想尝试去死，死都是被迫的啊！
桑梧乖乖点头。
而北洛盯看了她一眼，像是叮嘱，“惜命的话，以后水火刀剑都离得远些。”
“……可是要是说死法的话，不止水火刀剑，就算摔一跤也能死啊。”
“走路被东西砸死、被马车撞死、被野兽咬死……”
北洛：“……”
桑梧的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玄戈冲着晴雪微微颔首，抱拳说：“多谢晴雪姑娘解惑了。”
“没事，不过是我对此有些研究，稍微懂些罢了，你们之后若还有疑问，大可来问我。”
玄戈点了头，想起什么，忽然说道:“再过几日，晴雪姑娘的心愿当可完成。”
晴雪一滞，看着他眼里带着不忍，“是我的医术不够好，否则王上……”
北洛这时候移眼看来，微微皱眉道，“他真的要死了？”
“他”自然指的是玄戈。
晴雪轻轻点头，语气黯淡，“十年前的旧伤……很难愈合，王上还有两日光景……”
瞳仁微微一缩，北洛看着面带微笑的玄戈，开口却道：“不是说王辟邪很厉害吗，怎么受个伤就不行了？”
“王上的伤很严重，不是一般的魔气，伤口难以愈合，一直在溃烂……”一直不语的西长老此时开了口，又望了望晴雪，“多亏晴雪姑娘的治疗，才能缓了十年之久。”
晴雪摇着头，眉头轻蹙，“若我医术更好些，就能治好而不是延缓了……”
“晴雪姑娘无需自责，我既生而为辟邪，便注定要战，又既为战，当不惧死亡。”
“十年前我与始祖魔一战，留下了这道伤……”玄戈转眼看着北洛，语气郑重，“你常年流落人界，大约是不清楚我们辟邪与魔族的争斗，以后承位，且记熟悉，多加小心。”
来自哥哥的关心似乎并没有让北洛领情，他只冷脸看着玄戈，半晌吐出一句话，“你真的活不久了？”
“我可不会拿生死与你说笑。”
“……”
“等等，我插一句话！”桑梧忽然举起了手，看着兄弟俩。
“……我好像记起来，我的血和灵力能祛除魔气来着……”桑梧小心地说着，看了看晴雪，“能治玄戈的伤吗？”
晴雪眼睛微微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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