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文也没说赞不赞同,只是慢慢饮茶,半晌才说:“你和他交好,所以眼里全是他的优点,但一个人的灵魂深处究竟是邪是正,还要看他的人品的底线。而凌晨这个人,只怕是没有底线可言。”
最后一句语气极重,像是要突出今天师生重聚的谈话重点,又像是当头棒喝,想要直截了当地告诉乔思麟他看错了人。
在池念文心目中,乔思麟还是几年前那个沉静文弱的谦谦君子,前三十年一直生活在象牙塔内,哪里知道社会的黑暗和人性的丑恶。而凌晨其人,就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地痞小流氓,惹得乔思麟这样人畜无害的男青年,害得他名誉扫地、前途尽毁。这样的一个人,说他人品败坏也太轻了。
乔思麟眼中有一抹神色不明的淡漠,反驳似的轻声喊了一声:“老师。”
“五年前的事,你也该听说了。”池念文终于不再绕弯子。
乔思麟微微点头:“听说一点,但并不仔细。我只知道他被无罪释放后,还是被退了学。”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话落进池念文耳中却隐约有一丝抱不平的意味。
池念文冷哼一声:“这么说,你今天是要替他来给我找不痛快的。”他起身走上楼去,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封牛皮纸的档案袋。
他向乔思麟手中递了过去。乔思麟起身来接,打开档案袋,第一眼便看见凌晨稚嫩的二寸照片。
当时的他还留着短发,头发颜色泛黄,刘海烫得十分有型,虽然是个用来存档的红底二寸照片,凌晨的神色中也包含着温存的笑意,好像盯着的不是镜头,而是镜头背后那个他爱的人。乔思麟心中瞬间萌生一股子酸味,这醋意来得有点不分场合。
“这是凌晨的材料。”池念文说,“那次给你父亲通过电话之后,我就想你应该需要,所以放在家里,一直等你来找我。”
乔思麟手上动作一顿,抬眼问他:“凌晨的旧事,你还说给我父亲听过?”
“没有,你父亲儒雅高洁之士,这些污秽琐事怎能入他的耳。”
乔思麟坦然一笑,将材料推回袋中,档案放在桌角,说:“这个,就不用看了。”他对凌晨的了解全在日常,别人书写的档案再客观,也不算是他眼中看到的那个人。
五年前,池念文已经担任凌晨所在的大学的校长,德高望重,极具威信。突如其来的警察却让他完全处于被动。警察跟在他的身后,在他的指引下带走了课堂上的凌晨。
警方将凌晨带走问话,却没透露缘由,反复数次,终于有各种流言蜚语在校园里风传开来。有人说凌晨杀了人,抛尸荒野;有人说他□□未遂,受害人报警找上门来;也有人说是他的前女友王珂刚刚出国,他伤心欲绝、恼羞成怒,所以失手杀了那个夺人所爱的外国交换生,引起了美国驻华大使馆的愤怒。从此,凌晨在学校毫无立足之地。
那时,凌晨才20岁,正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在学校组建了一个乐队,校内演出常常邀请他们去助演或开场,他的表演总是出彩的,也总能引得观众呐喊叫好,所以池念文还是有些印象的。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样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狂妄自大、人面兽心。
乔思麟忍不住辩驳道:“警方都没有确切证据,为什么您却一口咬定……”
池念文挥手打断了他的问话,继续回忆。
随着案情的真相不断浮出水面,警方终于以猥亵和□□女童的罪名逮捕了凌云,并大致公开了破案的经过。法医在死者体内多处提取到另一个人的DNA,从而确定嫌疑人正是凌晨的父亲,凌云。
但警方始终对于反复将凌晨带走问话的原因只字未提。这让凌晨在学校处于十分尴尬的境地。师生们各种猜想此起彼伏,风言风语传到了池念文的耳中,出于对学生的关爱,池念文直接找到警方,要为在校生凌晨讨一个说法。
“法律是公平公正的,绝不会因为凌晨是罪犯的儿子,而给予不公正的待遇。但凌晨和凌云是父子关系,DNA比对无法甄别父子两人,所以警方才反复找到凌晨前去问话,希望能从讯问中找出突破口。”池念文说完,顿了一顿,似乎在等乔思麟作出反应。
乔思麟果然问道:“那后来怎么甄别出来的呢?”
池念文冷笑一声,抬起下巴指了指桌角的档案袋:“你看了就知道。”
乔思麟重新打开那个档案袋时,心情变得十分凝重,他既想打开一探究竟,又觉得自己对凌晨的信任竟然微薄到三言两语就能动摇的地步。怀着复杂而矛盾的心情,他缓慢地抽出那一沓纸,却被无意间掉落的一组照片吸引了注意。
乔思麟低头将照片一一捡起来查看。照片拍摄的是一个男人的手臂,那条手臂上裸露着几个血斑。细细看去,却仿佛是指甲的抓痕。
“这是什么?”他疑惑地问。
池念文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疑问,只是缓缓说道:“当时警方通过凌云手臂上的伤痕断定凌云就是罪犯。凌云因此获罪。
“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案件的另一个嫌疑人凌晨,他的手臂上也有着同样的伤痕。”
乔思麟震惊地抬眼,指着照片问道:“那这张照片拍摄的是……?”
“是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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