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虽遭击杀，但北上之行并未被耽搁太久。只是临行前拓歇人又到萧震帐前叫嚣，嘲笑昭国军无能。胥赫派人来守在我马车四周，被萧震驳回，又是一场冲突，暂且按下不表。
之后一路坎坷非常，几乎每两三日就有伏兵前来追杀，来人下手凶狠，干脆利落，不与护卫军旅缠斗，次次击杀只朝我一人而来。这些杀手训练有素，人虽不多，但暗杀投毒只能极佳，这十余日来，萧震随军千人，此刻也损失到只剩七八百。
更蹊跷的是，来杀我的并非一股势力。我已知道明夷珩暗中安排人马，但主力尚在昭国境外。现在频频出手杀我的，来源也不尽相同。这些天我身边已经没有自己人，只有蔺衍的两个侍女烟波横碧侍伴左右。她们误以为我睡着彼此谈话被我偷听到，此次来击杀我的至少三路人马。一路是极其刁钻的游侠杀手，一路是面貌不似昭国人的异族，还有一路杀手尸身被查验发现双手厚茧又不似长年握剑，似曾在军中混迹。发现异族人那次，大昭军又是差点和拓歇人打起来。
我闭目装睡，心中大骇。我母后与我竖敌太多，竟一时有七八个想要杀我的势力涌上心头。
这些杀手来势汹汹，萧震的人应对沙场直拼尚可，如何抵得住一次一次暗杀。我的内侍中倒有几个内家高手，但人也在蔺衍手上，他铁了心要撕掉我党羽，将我控制在掌心，求他也是不能。那些杀手杀人不成，便想到下毒。孙司马倒是忠心，但他为人莽撞，萧震和蔺衍的人都没事，只有他和他的手下着了道，这几日身体中毒之下日渐虚弱，怕到边关之时难以为继，要留在镇上修养，不能一路护送我到拓歇都城。
“公主。”
我正心中盘算，有人推我肩膀，我装作睡眼惺忪睁开眼睛看向烟波。
这些天烟波横碧二人说是蔺衍吩咐，我有心学习拓歇话，她二人又不知从哪里学来拓歇文字语言，就不管我是不是愿意，自顾自给我定了学习的安排，每日三个时辰学字，每日三个时辰听说。她二人严厉非常，少一刻也不通融，若考我功课我答不上，还要竹板打我手掌。我虽色厉内荏，但她们丝毫不怕我，我骂她们也只如她们那个主人一样面色冷淡充耳不闻。
“公主睡过，午后还要练字，快些起来罢。”横碧不待我回答，已提着我将我半拎半拽让我坐起，利落扑上简书，和烟波一左一右坐在我旁边盯着我。
我心中偷偷叹一口气，老老实实写字。
烟波横碧虽然冷情，但教导我到算尽职。十几日下来，我学得比之前含光与摇星嘻嘻哈哈教我时候快了不知多少。拓歇文字与大昭文字同源，学起来触类旁通，从日常起居到礼仪称谓，常见的字我也能认个二三成。
“明月挽弓刀，旋舞折女腰。青春长乐事，醉卧青沙桥。云中风波客，岌岌不可得。何如随我去，人间满星河（拓歇语）。”我念完，顿了顿，问烟波，“这是拓歇人写的诗？”
“是。这卷简书上都是些时兴的拓歇民歌，辅国大人筛选后交给奴婢给公主参阅的。”烟波低头答道。
“都说拓歇人尚武疏文，这诗歌写的倒也算得上工整。真是这几年拓歇人写的，而非我大昭公子的诗歌流传过去？”我大昭这几年因公子沢主张开办公学，得到明夷珩和蔺衍支持，这些年不少才子崭露头角，名声雀跃，我在宫中烦闷之时也喜欢翻些外面承来的诗集看看，虽有不错的，但似乎都不及这一首。
横碧点头：“的确是拓歇人写的。”她拿起简书翻到卷头细细查找，道，“是拓歇琅寰所作。”
琅寰？
竟然是那个屡战屡败却又最终大胜萧震的废物将军？
我一怔，接过简书查看，首卷赫然写着琅寰的名字，后面跟着这首诗的名字《明月曲》。
我听父皇说过，再早些年时候，各国也有簪花大会，诸国才子相聚以论才情，拓歇虽国富民强，但唯有文章功夫属列国之末，次次都是自取其辱。但拓歇人好强，虽屡次受辱，却越挫越勇，多年来尤其注重文事。只可惜后来再无簪花大会，也就没有了拓歇人文章的消息。
我见蔺衍手中连拓歇民歌都有所收集，想来是一直暗中查探，心中警惕。如今见到拓歇人已经能做出这样的诗，可见育兰王不光重武，拜文强国之心也极重。
拓歇绝不可小觑。
我正想着忽然听见车外一阵骚动。
烟波皱眉，让横碧看好我，自己下车查看。
我在车上未动，但仍然能听见外面对话。
“公主念了一首拓歇诗歌，定然是想见小王却害羞不敢直接邀约。萧将军未免太过不解风情，这等好事，怎么也要从中作梗？”说话那人言语带着笑意，虽字字轻佻，但他语气竟极认真，让人一时分不清他是真的觉得我有心相见还是刻意前来挑衅。
萧震声音仍是一板一眼：“公主一路守礼，从不与外男接近，还请王子慎言，莫要伤了公主名节。”
原来是胥赫。
胥赫听了萧震的话，似是沉默了片刻，又带着笑意道：“萧将军少拿公主来压我。公主心中对本王如何，本王自然比将军清楚。你们昭国人几番护驾不力，让刺客偷袭数次，小王担忧公主安危，特意派了我拓歇的一等高手来为公主守卫，你们那位不知好歹的少辅国竟然不领情，还将公主的人私自扣押，派了两个弱不禁风的婢女监视公主。萧将军，你们昭国安得什么心，不要以为本王不清楚。劝你们最好不要在本王面前耍小聪明，若公主不能毫发无伤随我到天都。本王必让你们知道……”他语气本有些漫不经心，忽然转而带上一丝杀意，“北疆三城本王如何送予你们，就如何拿回来。”
萧震顿了顿，语气仍是不卑不亢：“王子多虑了。”
胥赫冷哼一声，似是带着人走了，外面才平静下来。
烟波也回来，面色淡淡，并不与我说话，看来，她出去是为蔺衍打探。
我左右看了一眼，烟波和横碧这两个倒是真的像她们主人，好像从来没有感情一样。
马车窗外又想起规律马蹄声，我知道是萧震回到车旁护驾。
我内心挣扎片刻，没有掀开竹帘，只对着帘外人道：“多谢将军，重龄又给将军添麻烦了。”
萧震声音缓缓：“与公主无关，公主不必介怀。”
我轻叹一口气，不再说话。
※※※※※※※※※※※※※※※※※※※※
先更新半章
喜欢我本娇蛮请大家收藏：(www.zcwx8.com)我本娇蛮总裁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