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甜甜地问：“你算是在夸我吗？”
“当然。”克里斯蒂亚诺感叹说，“我甚至比以前更爱你了。”
安娜丽塔顿时喜笑颜开：“你会让我更疯的，克里斯。”
克里斯蒂亚诺笑得更灿烂了，完全是阳光少年的样子。“很好，我喜欢。”
然后，他不禁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不过现在，一想到我那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你身边，我比之前还难过了——我都错过了什么？”
安娜丽塔转了转眼睛，没好气地说：“没什么特别的，我的日常，只是每天得过且过，每晚疯狂地嫉妒怨恨那些明明没资格，却偏偏能躺在你的床上的女人而已。”
他一僵，尴尬地低下头，不敢看她。“我……那些也不是……”
她疲惫地摇头苦笑，自顾自地说：“总之，我绝不会用愉快来形容那些和你分离的可怕日子的……我每天都怀抱着与你相见的希望活着，心里却知道，那样的希望不能实现……我无数次想把自己的余生投入深渊——那样的话，也许我至少还能在虚空中再感受一次那来自于你的，已然逝去的甜蜜爱抚。”
克里斯蒂亚诺哀伤地微皱起眉，眼里湿漉漉地泛着水光，下意识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恨不得把所有深沉的爱都一次性注入给她。
“对不起，我的爱。”他贴在她耳边呢喃说，“我会用一辈子——不，永远的时间补偿你的。”
她温和地抬起头，轻轻捧起他的脸。
“不，你从来不用对我道歉。”她柔声说，“克里斯蒂亚诺，我永远辉煌的太阳……只要我一息尚存，就是你在我的生命中产生作用。因为你的爱，我的生命才是充实了的，就像盛满美酒的酒杯，纵有艰苦，从无虚度——包括那段时间在内。也正因如此，我现在才能活得自由放松。”
克里斯蒂亚诺久久不语，出神地凝视着她，渐渐从中感到，那个孤高倔犟，游离于世界边缘的灵魂，已有了海的力量、广度、韧性。他一言不发，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接着，他吻了吻她的脸，再次揽住她的腰，向前进发。
“还要去百泉宫吗？”他轻松地问。
她揶揄地看向他：“去挑战你的五分钟记录？”
克里斯蒂亚诺瞬间涨红了脸：“不许再提那个！”
“噢，别那么生气，那不会影响我对你的爱的。”
“你还说？！”
“好吧，好吧。”她做了个封嘴的姿势。
“哼……晚上我叫你好看。”
到了黄昏时分，克里斯蒂亚诺带她从蒂沃利小镇回到了罗马城中心。
疲乏的太阳逐渐西下，最后的余晖染红了天角，像病中人脸上的红晕。热气消散了许多，拥挤的街道也空旷了不少。他们并不急于踏上回程，继续牵手散步，品味千年古道的风韵，从中追溯罗马帝国曾经的荣光。
不知不觉间，他们又走到了特莱维喷泉前，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记得这个吗？”她仰望着那华美的雕塑群，感慨万千，“我们在这许愿过。”
“当然。”克里斯蒂亚诺感叹道，“我们真的一起回到罗马了。”
紧接着，他又吐舌说：“虽然科学意义上说，这次应该算是我们第一次一起来。”
安娜丽塔无所谓地笑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顶部的海神。
“我掉进池子里了，你也记得的，对吗？”她自言自语地说，“那次，我其实是想求他救我，求他把你还给我……因为我找不到你了，项链也不见了。”
克里斯蒂亚诺默不作声地回忆了一阵，很快明白了过来，不禁心中一软，从背后一把拥紧恋人，将她包裹在自己高大可靠的怀抱中。
“我就在这呢。”他贴住了她的脸颊，“而最后，他也算实现了我们的愿望，对吗？我们的爱情永恒了。”
“嗯……好像的确是这样。”她轻快地说，默默进入了回忆中。“那时候，我糟透了，什么都害怕。我害怕罗马，害怕自己，害怕过去……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
克里斯蒂亚诺欣然点头，光艳无瑕的面容在夕阳下映射着动人的温暖光彩。“是的，你确实已经不同了。”
安娜丽塔偏过头，深深地凝望着他的眼睛，甜美的笑容缓缓从内心浮现在脸上，犹如阿弗洛狄忒从浪花中现身一般。
“关于我们，我有过几种不同的结论。”她的嗓音和缓如清泉流水，娓娓道来，“我曾以为我受诸神唾弃，你受上帝宠爱，我只可能用死亡来囚禁如此美丽的你……我曾以为命中注定，你在天，我在地，永远两不相交，即使宇宙末日也无法改变……我又曾以为，即使多数时候，我都只有自己陪伴自己，但在最美的时光里，我能拥有你，已是上苍对我最大的祝福。”
克里斯蒂亚诺听得怔怔出神，慨然失语，仿佛被过多震撼的记忆捕获了。
这时，安娜丽塔微微一笑，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手。
“但现在我知道，都不是。”她一字一句地说，“我的未来是和你共享人世的余生和爱情的永恒……活着，我为你生儿育女，宠你护你，白头偕老。死后，不论上天还是入地，变风还是化雨，尘埃还是泥土，不论以什么形式存在，我们都永远在一起，绝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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