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画面从齐锐的记忆深处被唤醒,所有的忍耐都显得那么无能而丑陋!就像他忍耐着弑母之仇,忍耐着姚一弦对孟然的伤害;就像安澜为了他,忍耐着取悦齐锋,为了上位,忍耐着去给齐则央鞍前马后……
终于,齐锐的忍耐在这一刻尽数达到了极限,他猛然侧身,对齐锋挥拳相向。
齐锋生生受下了那一拳,转而也不再客气,抬手还了回去。
被铐在一边的吴瑕一下懵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两位齐警官在审讯室内拳脚相向了起来。
碍于行动受限,吴瑕只能呼喊着劝阻两位领导,劝他们保持冷静,莫要手足相残、同室操戈,可齐锐和齐锋都充耳不闻。一时间,审讯室内只有那两兄弟你来我往的拳脚声……
能见的椅子全都折了腿,可用的仪器全都报了废。
齐锐和齐锋总算打够了,个个脸上挂了彩,一边一个地靠坐在墙角喘气。齐锋点了支烟,冲齐锐抛去了一瓶胃药:“拿去,你那个小朋友送来的,胃疼就赶紧吃药!”
齐锐把药收进了口袋,面上并不领情:“经了你的手,突然就不想吃了。”
齐锋冷哼一声,又朝吴瑕抛去一把钥匙:“吴瑕,你先出去。”
吴瑕一把接过钥匙,给自己开了铐:“锋爷,要不要给您和政委拿医药箱过来?”
“死不了,忙你的去吧。”齐锋道。
台灯的光源如聚光灯一般投射在漆黑的审讯室内,吴瑕离开后,只剩下齐锐与齐锋。
齐锋没顾形像,依旧坐在地上抽烟,足足抽完了一整支才问:“和董书记女儿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董振是现任的黄江市/委/书记,早年曾受陈向渠力荐,从某大型国企的一把手转战来了政界。齐锋看重董振和陈家的渊源,更看重的是这位市/委/书记恰恰就与齐则央不合。
想要稳固政治关系,除了政见统一、立场一致以外,还有一条千百年来屡试不爽的老套方法,那便是联姻。
齐锋早已踏入了政治婚姻的殿堂。这些年来,他在岳父家尽心尽力,堪比入赘,终获认可与支持。但这还远远不够,他必须再拉上齐锐,一同丰满他们的政治羽翼。
“我早就和你说了,我跟你不一样,我没法结婚。”齐锐回道。
“因为那个姓孟的小朋友?”齐锋嗤之以鼻,“你去问问小安,要是让他回到你身边,附带条件是你得结一场形婚,你问他肯不肯接受?他要犹豫半秒,他就不是安澜!”
齐锐的神情十分冷漠:“齐锋,你适可而止吧,我没办法给女人幸福。”
齐锋站了起来,指责齐锐:“我让你结婚是为了和女人培养感情,为了传宗接代吗?你能不能以大局为重?你是我的亲弟弟,怎么就和我一点儿都不像?以前是安澜,现在又来个孟然!你明明那么聪明,为什么一陷到感情里头就丢了脑子?七情六欲可以当饭吃吗?你就是演,也必须给我演下去!”
齐锐抬眼:“你这样,和齐则央又有什么区别?”
“是,没区别!奸人当该奸人治!”齐锋接过齐锐的话往下说,“我从来就不懂你的那些情怀,我也没时间去经历情爱。这些年来,我除了盘算要怎么扳倒齐则央,怎么扶持老总,除掉姚永昌那只大老虎,就再没有过别的心思!我唯一遗憾的是把安澜逼成了现在的样子,但我并不后悔拆散了你们,事实证明你们两个分开后的能量确实要比在一起大得多。”
如棋子,像工具。
在齐锋的布局里,每一个人都好比道具一般,各司其职。
齐锐忽觉无比疲惫:“是我提出了‘死间计划’,但现在还是取消吧,我已经执行不了了。”
“死间计划”四个字令齐锋微微一怔,他转而收了戾气,语重心长地同弟弟商量起来:“那个计划确实牺牲太大,目前还没走到这一步,你要不还是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吧。董书记承诺了会站在我们这边,对方已经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我们总得出个人吧!我要是能娶两个女人,还会麻烦到你吗?这婚如果你死也不结,那只能让小安去娶他的女儿了……”
“齐锋!你能不能够了?!”齐锐咆哮着打断,“我们欠安澜的还不够多么?你还要害他到什么时候?”
“我希望你能尽早明白,跟着你我的人确实得不到什么所谓的幸福。”齐锋的眼里透出一种无情的悲哀,他又点了一支烟:“姚公子杀来黄江的原因,我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就那个姓孟的小朋友,值得他跟你这么大动干戈?还有安澜,我看他对那个小朋友也挺上心的……你们一个个还真是眼光独到啊!他究竟有什么好,我倒是有兴趣跟他聊一聊。”
“闭嘴吧你。”齐锐合上眼,回敬齐锋一句:“你要还认我这个弟弟,就别打孟然的主意。”
孟然猫在齐锋的办公室门口守株待兔,一副要等到天荒地老的架势。若不是他也穿了一身警服,旁人还真要当他是来信/访、告状的。
终于,齐锋回来了,眼角、嘴角都破了口,像是刚和人干过架。
在他背后,手捧卷宗跟着走的人是吴瑕。吴瑕极有眼力劲儿,一见孟然便上去拦住他,小声道:“孟队孟队,政委他没事!胃药已经给您转交了,您别现在去找锋爷,他还在气头上呢,小心撞枪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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