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就是那个抑郁症少女, 才十七岁,刘太太介绍给她, 诊费打八折的女孩子。
夜深风冷, 明明盛夏,今夜却不知为何,格外的冷,风如刀削骨,刮得人脸疼。
沈如昨的车子停在水银大厦门前的停车位, 刚解开安全带,手机就响了。她拿着手机打开车门, 半个身子探出。
下一秒,就听砰的一声, 响在耳边, 楠楠的尸体落在眼前。
十七岁, 花一般的年纪,清秀的脸蛋沾染上血液,就这样没了。
沈如昨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手还维持着推开车门姿势。
电话还不依不饶的响着, 她却毫无知觉,只直愣愣的盯着面前年轻的脸庞,瞪大的双眼里满是不甘。
眼泪无知无觉就下来了, 沈如昨是心理医生, 面对的生死并不少。却是第一次,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死亡, 更况且这个小女孩在前几个小时还笑逐颜开。
明明,明明她都好了很多,会笑会和她谈心,会展望未来,怎么就,就几个小时,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沈如昨实在接受不了,坐会车里,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流出来。
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新消息。
【沈医生您不用来了,楠楠她,她跳楼了——楠楠家属。】
面对死亡,眼泪是最无用的。
沈如昨哭过之后,下车,来到楠楠尸体旁边,颤抖着手合上她的眼睛。
死不瞑目,楠楠在这几个小时里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死不瞑目?沈如昨深深地吸口气,这事,没完。
她有责任,有义务,有权利,为这个十七岁的生命负责。因为她是医生,救死扶伤,尤其是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处在看不见的黑白边界,看过太多的黑暗死亡,让她们尤为珍贵生命。
这样年轻的生命,不该如此草草结束。
警察来过之后,楠楠父母的父母并未追究任何,反而轻描淡写的把事情盖过去。
把一切都推到抑郁症上,家属不追究,自杀的受害人又有抑郁症,这个案子,注定只能草草了事。
沈如昨冷淡的目睹一切,被简单的问询几个问题,就没人在理她。
还是楠楠的父母,哭着说谢谢她,又说以后都不会再麻烦她。
沈如昨听着,看着,直到楠楠的尸体被拉走,楠楠父母也离开。
她才松开紧握的手,掌心有一道道血痕,那是克制自己时用指甲划下的。
最后看一眼楠楠坠楼的地点,沈如昨红着眼眶开车离开。
然而,她并没有注意到,在水银大厦停车位旁边,几颗粗大的树木后,躲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男人手里的相机刚好的一切都拍下,有些错位,像是刻意为之。
月光从树梢倾泻,影影绰绰映出树下男人英俊的笑容。正是被警方火速定罪后,畏罪潜逃的姜楼春。
沈如昨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客厅有暖融融的灯光,她的小孩裹着毛毯缩在沙发上,一进门就可以看到的位置,最明显。
沈如昨停在玄关处,随手把钥匙放到一边靠着门,静静地注视着睡颜柔美的小孩。
心忽然就软成一滩水,被楠楠自杀冲击的恶劣少了些。她勾起嘴角,露出个笑,走过去倾身把小孩抱进怀里。
她的动作惊醒浅眠的孟宁绪。
“唔——沈姨,你回来啦。”软糯糯的小奶音,瞬间融化沈如昨冰冷的血液,从四肢百骸开始回暖。
孟宁绪揉揉惺忪睡眼,抱住沈如昨,闭着眼睛喃喃道“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是出什么事了吗?”
沈如昨张张嘴,又闭上,在心底轻轻叹口气,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抚拍阿宁后背的手,顿了顿。
孟宁绪睁开眼,仰头看她:“沈姨,我们说好的,我可以替你分担。不要什么都不告诉我,好不好?”
“嗯,谢谢阿宁。”沈如昨扯出一抹疲惫的笑容,捏捏眉心。
孟宁绪皱眉,紧张的问:“到底出什么事了?沈姨。”
“我,我有个病人……”沈如昨舔_舔起皮的嘴唇,嗓音干涩:“我有个病人,跳楼自杀了。就在我面前。”
沈如昨紧紧握着孟宁绪的手,好像这样可以给她安慰,让她不去想楠楠的死不瞑目。
“别怕。”孟宁绪轻轻拍着,希望可以舒缓沈姨的紧张。
沈如昨微微一笑,情绪丝毫不露。
这就是她和阿宁之间的差距,小孩以为她是害怕死人,还是在自己面前。
殊不知,她并不怕死在面前的楠楠,你心寒楠楠父母的态度。和猜不透楠楠自杀的原因,她不怕。
小孩到底还是个小孩,能给的安慰寥寥无几,沈如昨浅笑心里疲累,也懒得解释什么,就让小孩这么认为吧。
至少,她的小孩也是好心,真心实意在担心她,这就足够了。
其他的,慢慢来吧。
夜晚,二人相拥而眠。
平日里睡眠质量很好的沈如昨,因为楠楠的事睡不着了。
反倒是平日里睡眠质量不太好的阿宁,睡得憨甜。也许是因为长久以来的心愿达成,睡梦中她都是带着笑。
沈如昨闲来无事,用指尖一点点描摹自家小孩的轮廓,嘴角不经意上扬,心情一时之间好了很多。
不知不觉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沈如昨因为楠楠的事,先行离开去诊所,整理些东西。
孟宁绪一夜好梦,竟然有些赖床,还是被李润白电话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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