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中火光明暗跳动，三人捧着热气腾腾的碗一口一口的喝着驱寒的汤，虽然并不觉得冷，在这天寒地冻的环境里喝着热腾腾的汤还是能让人感到舒适的暖意。
借着休整的空当厉威看着对面火光后的倾言，出声问道：“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倾言摇了摇头：“你应该想想自己的以后。”
“我的以后是小夜子说的算。”厉威耸了耸肩，似是觉得无所谓。
“你好似完全不关心自己的命运。”
“反正我无牵无挂，若是能最后做点贡献也不错。”
倾言注视了一会儿厉威的表情，见他还是一副吊儿郎当，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认同的点了点头：“是啊，若是能最后做点贡献，也不错。”
溶洞内又沉默了，火堆不时的发出“噼啪”声。
厉威将手中的汤碗放在面前的地上，眼睛盯着汤碗开口：“穆洛，是一个怎样的神？”
他问的是怎样的神，而不是怎样的人。穆夜子喝汤的动作顿了顿后又继续了之前的动作，像是没听到一样，没有回答。
“噼啪”这次的声音比之前的每次都大上一些，火苗也晃动的更加剧烈。就在厉威以为穆夜子不会回答的时候，她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
“穆洛，从前是我母亲的追随者，受我母亲之托，他照顾我长大，教我修习术法，传我天地奥义，要我与人为善。他性情冷淡，从不与人结交，没有朋友。他善于隐忍，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要什么。他拯救过我、阻拦过我、保护过我也重伤过我。他时而优柔寡断，时而手腕强硬。他为青丝建立了三千斋，他为我创建了祭组织。”
说到这里，不出意外的在厉威脸上看到吃惊的表情：“什么？”
倾言在篝火旁静静的听着，脸上并无波澜。
“你没有听错，三千斋是为了囚禁青丝，而祭是为了监视我。我的每一世都是在祭的监视下度过的。”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厉威不解。
“也许是为了瞒天过海救我，也许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有可能是为了在神界的地位稳固，没人知道他心底真正的原因。”说完她望向厉威：“若是有一天你知道了，如果有可能还有机会的话，希望你能告诉我。”
“穆洛作为三界唯一掌控古老虚空之力的神，从不培养信徒，也不遵从天界的管束，他怜悯众生却不单单垂青人类，世间万物都在他的大爱中，自然也包括妖魔鬼怪。所以在他的庇护下一切都是制衡的，就连暗世界的人都对他默默信服，他始终执着于这种微妙的制衡，就仿佛......”穆夜子说不下去了，脑中突然窜出的想法让她没来由的心悸。就仿佛刻意的表面维持这制衡，实际上是在暗中筹谋着什么......她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穆洛他一直表现的清清淡淡、无欲无求，他怎么可能会筹谋着什么。
“就仿佛什么？”厉威追问。
穆夜子低着头，火光照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选择了隐瞒：“就仿佛，他生来就是为了三界，并没有为他自己做过什么。”
“原来沈主理是因为知道祭的由来，才对你多加照顾，怪不得他会派我在这里等你，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倾言的心中有些落寞，被她隐藏的很好。
想来也是，沈琼楼当初找上她不就是为了雪山之巅的那颗珠子，她早就知道，根本不应该对他抱有任何期望，他自始至终看到的都是她的价值，并不是她这个人。
就连将自己收入祭中也是为了让自己接近穆夜子，时刻测算她的动向。如今，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明知道自己是弃子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她曾经也因为妒忌挑拨过沈琼楼与穆夜子之间的关系，真傻，他们之间根本无需挑拨。她想让穆夜子怀疑沈琼楼，哪知原来穆夜子根本不会怀疑沈琼楼，穆夜子根本就没有信任过沈琼楼，本就是监视关系，何来信任可言。
穆夜子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算是，互惠互利吧，唯独可惜了你们......”
看着穆夜子情绪有些低迷，突然心中涌起不忍，厉威岔开了话题：“小夜子，若是一切都如你所愿解决了，你最想做什么事情？”
穆夜子抱着双膝偏头看着他：“最想做的事情？这个......我真的没想过......多少年了，经历的事情太多，我已经忘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重振灵隐族无疑是痴人说梦，这么多年了我都在被封印与遗忘中度过，似乎我本身就应该不容于世，我从来没有想过以后想做的事情......”
“你可以现在想想，有想做的事情，有盼头才有动力。”
穆夜子眨了眨眼睛，像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自我欺骗式的暗示，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若是一切都结束，了无牵挂，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我到是想则一净土，闲散度日。”
厉威第一次见到穆夜子这样真实的笑脸，一时被这明媚的笑颜晃了神，表情有些呆愣。
“那你呢？一切结束后你想做什么？”
“我？我还会有以后？我以为......”眼前穆夜子的笑颜渐渐收敛，厉威顿了顿忙改了口继续道：“大概是，找个情投意合的人，闲散度日吧。”
穆夜子神色一动：“情投意合么？真好......你会如愿的。”
倾言抬眼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了三遍，想说些什么，最终没有开口，默默的看向篝火。
“嗯？你打算怎么......”
“时候不早了，我们继续赶路。”穆夜子打断他的话率先站起了身。
获取神器的过程都是如此凶险，难道从他体内抽离神器还能保他安然无恙么？他是断然不会那么天真的相信的，一定是要付出其他代价，只不过她现在隐瞒不说而已。厉威虽然还有很多疑问，可此刻确实也不是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既然穆夜子说过他迟早都会知道，那他便选择相信穆夜子所做的决断。他产了些雪熄灭了篝火，收起了降温后的锅具，三人继续向着溶洞深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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