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铨拍完蚊子就继续睡了，芮忱却想起他之前跟齐骧说过的话。白天怂恿同学们一道去打球时，他说过晚上一起写作业的。
可是事实上有一部分人没有作业可写，所谓的一起，并不是大家一起。说不定齐骧之所以会那样欲言又止，是以为芮忱会一起写作业。
可是这种口头约定，他们是不会当真的。毕竟玩归一起玩，学习还是自己的事，学习任务需要自己根据自身情况来安排时间完成。
芮忱在床上呆坐了半分钟，瞥见齐骧从洗漱间里出来，借着里面的灯光找出应急灯和作业。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床上爬下来。
齐骧看到他下床，惊讶极了，悄声问：“还不睡？”
“等会儿吧。你还有什么作业没做完？”芮忱问。
他怔了怔，回答时头不自觉地低下了：“物理和化学都没写完。”
芮忱想说既然这样就不该答应他们一起去上网，可不知为何，又说不出口。他没带课本回来，从书架上取出上次去书城买的物理习题，说：“我陪你做吧。”
齐骧惊愕地看着他：“你不睡觉了？”
芮忱耸了耸肩膀。
大概是楼下的值班老师注意到他们的洗漱间还开着灯，宿管阿姨在宿舍外提醒他们关灯。芮忱把洗漱间的灯关掉，一时间，只剩下浴室的门里漏出来的光缝。齐骧才走一步就踢倒了一张凳子。
“先别捡了。”芮忱记得庄亚宁在门边放了一盆衣服泡着，但是眼下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清，“手给我，走我这边。”
过了一会儿，齐骧在黑暗里抓到芮忱伸过去的手，顺着他的方向走到了洗漱间里。
被湿衣服的水滴了一身，芮忱皱起眉头，把肩上的水抹掉，等齐骧关上门，便说：“开应急灯吧。”说着敲开浴室的门，一看到里面堆满的水壶，顿时无语。
黄重阳在里面写作业，抬头问：“你还不睡？上厕所？”
“不用。”芮忱放弃进去写作业。
黄重阳看到齐骧，想起他还有作业没写，忙道：“把这些水壶搬出去吧，腾些空位。”
“外头像下雨似的，还内涝，搬出来外面的人不用睡了。你先写着，我们在外面写就好。”芮忱看齐骧已经把矮桌在外面摆好了，也根本没有进浴室的意思。
下午打过球，晚上又去调电路，芮忱这时已经上眼皮打下眼皮了。他打着哈欠，揉揉眼睛，托腮看齐骧写作业，已经半点没有提笔写字的意思。
齐骧的化学基础不好，连原子量和元素表都背不全，时常要翻到课本最后一页查看。有时候，芮忱看他连一道中等难度的题目也要做上很久，不免干着急，不知道以他这样的速度，要写到几点才能把作业写完。可是，只要齐骧不问，芮忱还是在旁边看着。
齐骧有几次抬眼看他，让芮忱以为是要提问，正要把思路告诉他，他却又低下了头。
黄重阳写完作业出来，和他们说了一声以后就去睡了，留了他们两个继续在洗漱间里，借着微弱的应急灯光，听滴滴答答的滴水声。
“要不，你先去睡觉吧？”齐骧看芮忱连打了几个哈欠，轻声说，“我先自己做一遍，不会的明早再问你。反正物理课在第四节，还有时间。”
芮忱却不喜欢计划好的事情再延后，他摇摇头：“没关系。或者你先做物理作业？那个感觉比较急着交。”
不知道为什么，齐骧犹豫了一下才点头。他翻开已经写了几道题的物理作业，芮忱凑过去看，问：“这些是没来得及做的，还是不会写的？”
“是还没想明白……”齐骧把草稿本翻开新的一页，试探着问，“我先自己再想一想？”
这次的物理作业难度比较大，还有五道超纲题，芮忱也花了一节课的时间来完成。他看看齐骧，不愿意否定他想要独立思考的念头，点点头：“那你先做，实在想不出来我再教你。”
“嗯。”齐骧笑着点了点头。
等他写作业这会儿，芮忱倒是稍微观察了一番他脸上的伤。这个年纪新陈代谢快，齐骧的脸回到了原本的模样，完全没有曾经破相的痕迹。
芮忱想起凌同斌之前想要赔齐骧手机的事，也不知道有没有后续。他挠了挠不知何时被蚊子咬出来的包，又打了个哈欠。
齐骧一直在写字，余光瞟了他一眼，笔尖在草稿纸上转了转，没落笔。他抿了抿嘴唇，小声问：“你要不要去找件衣服来穿？蚊子咬你背上了。”
芮忱往小腿上一拍，闻言摇头说：“不麻烦了，我的衣服不知道在床上哪个角落呢。”
齐骧低着眼：“哦。”
气温回升以后，男生在寝室里打赤膊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芮忱跟绝大部分人一样，到了夏天，睡觉只穿内裤，平时也是一回到寝室就脱上衣。可齐骧却不是。芮忱倒是才发觉，他再怎么样，起码会穿汗衫。
想起一些关于齐骧的事，也想起了他跟其他人的不同，芮忱鼓了鼓脸颊，打算说些什么，却不知要从何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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