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订的床没能按时送到, 他打电话去商场询问, 接电话的小姐告诉他：“先生, 实在对不起，负责给您送货的司机出了意外, 我们给您安排了别的司机，但今天货多，他忙不过来。您放心, 明天一定能给您送到。”
意外？车祸么？程锦问道：“什么意外？”
接电话的客服小姐以为程锦不相信她, 他们有时是会为商场的失误找各种听起来比较容易原谅的借口，但这次真没有找借口。
“火灾，先生, 他家发生了火灾，电视里已经播了, 就是今天发生的向贤路火灾。”
挂断电话后，程锦去客厅打开电视, 找到了关于向贤路火灾的报道, 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了，总共死亡两人烧伤21人。
这次火灾是中午十二点左右发生的，不知怎的就烧着了半栋楼, 据说起火点是五楼的502室，死亡的两人也都是502室的。
记者们的效率很高, 这才下午三点, 他们就已经找到了死者的亲属, 把他们悲痛的面孔摄入镜头, 直播到了电视上。
杨思觅发现程锦没回房间，便也走到客厅，扑到程锦身上。
程锦搂住他，注意力仍集中在电视上：“那个本来今天要给我们送床过来的司机出意外死了。”
杨思觅抬头看向电视，一个女人正哭得悲痛欲绝，旁边还有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也在跟着哭。
“那女孩很害怕。”
“嗯，年纪这么小，爸爸刚被烧死，现在还有这么多人围着她看热闹，能不害怕吗。”
“哦。”杨思觅眨了眨眼，没说什么。
程锦想了想：“火灾发生在新区，刚好黄斌和曾竹在那里，我打个电话去问问他们。”
接到程锦电话，黄斌很惊讶：“师兄，难道你认为这火灾不是意外？”
“没有，我就是刚刚在电视里看到，想问下你们是不是只是意外。”
“起火的原因还在调查中，初步怀疑是煤气泄露后遇到了明火发生了爆炸。”
“家属怎么说？”
“她们情绪过于激动，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方便的话，你问问那个小女孩，她为什么那么害怕。”程锦还对杨思觅的话上了心。
“啊？好的，师兄，我去问问。”
黄斌接程锦电话时，曾竹就在他身旁，看他聊完了，便问：“怎么，他找你有什么事？”
黄斌道：“师兄他想知道那个小女孩为什么很害怕。”
曾竹挑眉：“难道她不应该害怕？她已经到了懂事的年龄了，知道什么是死亡。”
黄斌道：“或许他注意到了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女孩叫付佳，死者是她爸爸付春华和一位叫焦兰的女性，火灾发生时付春华正在焦兰家里，当时付佳和妈妈在离向贤路十几公里外的自己家里吃饭。今天是付佳的生日，付春华原本答应她晚上会早点回去。
曾竹嘀咕：“看来这小孩以后都过不成生日了。”
黄斌后来去问了付佳，她是不是在害怕什么？
他自认自己态度温和又亲切，但付佳只是哭，什么都不肯说。黄斌只好回复程锦没问出来：“师兄，要不你过来看看？”
曾竹在一旁说：“这不合规定吧？”
程锦在电话另一头听到了，笑道：“我就不过去了，或许确实只是意外。如果真发现有不对劲之处你们再告诉我一声吧。”
黄斌答应了，两人结束了通话。
曾竹道：“哪来那么多的不对劲？除了十三街那次的虐杀案之外，我们再也没碰到一个称得上有难度的案子了。就像我们局里的前辈们说的那样：如果看起来是抢劫那么就是抢劫，看起来是非法组织斗殴那就是斗殴……哪有那么多不走寻常路的变态。”
黄斌也笑，曾竹说的没错，刚毕业那会儿他们还天天等大案子，结果熬了两年，只有半年前十三街的那个案子蹊跷些。
现在他们接受现实了，大案子是有，但就算是杀人大案，通常也不会复杂到哪里去，虽然能不能抓到凶手倒是得另说。
第二天，等到下午五点多，程锦和杨思觅的床仍然没能送到。
程锦道：“思觅，你觉得这次是怎么回事？”
杨思觅挨着程锦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右手臂搭在程锦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今天负责送货的司机又挂了。”
“思觅……”
杨思觅满不在乎地道：“干脆退货吧，然后去买我看中的那款。”
杨思觅看上的是款华丽的欧式雕花大床，程锦很坚决地否决了，天价不说，买回来了还得花功夫保养，那些精美的雕花上容易落灰，得用特殊的洗涤剂和精细的工具才能清除，太费事了，还是买最简洁的光面漆的床吧。
“或许已经在路上了，我打电话去问问。”程锦再一次拨通了商场的电话。
今天接电话的还是昨天那位小姐：“先生，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我正要给您打电话，我们的司机，就是今天负责给您送货的那位司机，他发生了意外事故，是车祸，您的货品在车祸中被损坏了，所以，非常对不起，今天无法给您送货了，而且我们的仓库现在也没有这一款产品的储备，需要再下单定制，您要是愿意等的话，我们可以在十天后再次给您发货。”
“……”
“先生，您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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