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城的六月热得吓人,楚国公府财大气粗,在沈峥的帐子里摆了三桶冰,沈峥一面看着折子,一面吃着从冰鉴里拿出来的水果,倒也不觉得热。
他看着近日的战报,南楚已经到了楼城脚下,楼城若是被破,下一个遭殃的便会是桐武。
他不善战事,更擅长的是筹谋,即便这样,在身为儒将的楚国公身边长大,耳濡目染,自己也能知晓些战事上的技巧和法子。
沈峥轻轻叹了口气。
恰逢此时,鲁国公走了进来,问道:“世子可要一同去商议战事?”
沈峥抬眼,“嗯”了一声。
秦桓虽然纨绔,但鲁国公为人正直,只是把秦桓宠坏了罢了,沈峥虽讨厌秦桓,但也不会幼稚到和鲁国公置气。
帐中坐着周眠川,几名军中的将领,以及当时在云城碰见的耿辰,耿辰见了沈峥,起身行礼:“见过世子。”
他与沈峥那日见过面后便和罗将军说了此事,罗将军让他先到芜城,过段时日再去姑苏。
沈峥虚抬手,坐了下来,微微打量了一眼帐中之人,帐中坐了两名都尉,一名姓张,一名姓邹。张都尉是鲁国公信心腹,生得浓眉大眼,三十左右的年纪,满脸正气,邹都尉年龄便更偏大一些,生得和气,看起来是个好相处的主儿。
鲁国公坐到主位,桌上放着一幅地图。
“罗将军尚在姑苏,如今诸位怎么看待楼城一战.....”鲁国公语落,帐中神色各异,互相交头接耳。
楼城是南楚和西梁交界的边境小城,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张都尉在这时开了口:“应当死守楼城。”
耿辰听此却皱了皱眉,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沈峥冷声打断。
“桐武才是重中之重。”
张都尉“腾”地站了起来,那张脸隐隐有怒气:“世子是什么意思?楼城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还有把楼城拱手让人的道理?”
沈峥微微一笑,起身,温润的声音响起:“张都尉,我可没说要把楼城拱手让人,楼城能守下来,固然是最好,但桐武更重要罢了。”
他伸出手,细长的手指点在地图中的桐武上,开口:“楼城失守,后面便是桐武,而桐武守着承山。”
他没有再说些什么,收了声,便又坐了回去。
楼城说是好守,但丢了一个楼城,对于西梁来说不过是无关紧要罢了。
但是,桐武不一样。承山和定京的夷山一样,都属于西梁境内那条沂猗山脉,而承山中有瘴气,若是想要绕过承山进到西梁更深处,比如姑苏,便要绕十五天的路。而能绕的便只有一条路,那条路上有一处山谷,唤作长翼谷,最是适合埋伏的好地方。
沈峥已经说到这里了,若是那些人还不懂,在他看来,便是无药可救了。
果真,张都尉听此,先是沉思片刻,而后脸红了一片,对着沈峥抱拳,倒是爽朗:“世子考虑周全,是我思考不当。”他方才还当这个病恹恹的世子只是个绣花枕头,即使楚国公当年的威名还在,但他甚少接触沈峥,见了他的样子,只当他心高气傲,对于军事也只是一知半解。
谁知,他能有这样的见解。
沈峥摇摇头,示意没事,他转头看了眼耿辰,眼中倒是多了一层认同。方才耿辰想要说话被他所注意,且见他面上一幅赞同之色,便是和自己所想是一样了。
商贾之子,在军事上能有这番通透,倒是不易。
鲁国公在这时心中一叹,若是楚国公在此便好了。
当年年仅二十的楚国公领兵伐南楚,这桐武便是生生被楚国公给打了下来。可惜如今永和帝大限将至,疑心越来越重,楚国公在定京都自身难保。鲁国公看了眼沈峥,心中却浮现出一个疑问,为何永和帝会派沈峥来当监军?
似乎是意识到了鲁国公的目光,沈峥转过头,对着鲁国公微微笑了笑。
鲁国公一怔,回了一个笑意。
待会议结束,耿辰出去后却听见林琅的声音:“耿公子留步!”
耿辰停了脚步,转过身,见是沈峥带着林琅还有周眠川站在自己身后,沈峥开口问道:“耿公子对于楼城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耿辰连忙摆手,回道:“方才我与世子想的大多一样,只不过在长翼谷有些想法.....”
他见沈峥转头对周眠川说了什么,随即周眠川便搓着手,眼睛冒着精光,把耿辰拉走了。远远还能听见周眠川的声音。
“耿兄,你来瞧瞧这个....”
待入了夜,沈峥正准备睡下,林琅在这时却进来,抱着一具用黑布包裹着的长长的物事,他将那物事递给沈峥道:“世子,是殿下着人送来的。”
沈峥一喜,连忙接过信和那东西,打开一看,见是一把剑。黑色的剑鞘上用金边勾勒了些许简单的花纹,沈峥将剑抽出,剑身出鞘,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那剑通身清亮,剑气寒森,当真是一把好剑!
沈峥抬起头,细白的手指上不知何时被剑气所割破,细长的伤口正在滴血,沈峥微微笑着:“这是逐浪。”
逐浪是上古名剑,听闻逐浪是一位归隐山林的铸剑师所铸,他此生只铸了两把剑,一把唤作逐浪,一把唤作流殇。两剑都是闻名天下的好剑,削铁如泥。
他欲打开赵客给他的信,一面将出血的手指放在手中含了一口,谁知这时赵言权一把撩开他的帘子,随即惊道:“峥哥哥....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