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那人打了个小小的酒嗝，翻了个身，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刻忽然猛地摔了酒瓶子，男人心里郁闷，一阵大笑，笑那宋玉如今也遭了殃，一会又是哭，哭宋玉死了，他也没法子回去了，他媳妇儿默默抹泪，好端端的家就这么毁了，先前攒下的家底全没了不说，男人这下染上了酒瘾，成天喝得烂醉，没活干，家里也便没有收入来源，一来二去，都搬到这贫民窟来了。
“哭什么哭？！”男人心里本就郁闷，一巴掌扇在老婆脸上，硬生生将人脸都扇扁了，“没用玩意儿，就知道哭！”
屋里噼里啪啦动静大了起来，宋之乔不敢再看，默默将头别开了。
“走。”
宋之乔又问了，走出了十几米，还能听见那户人家妻子的哭喊惨叫声，一声声戳进他心里似的，他蹲下来，抱着头，哽咽道：“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你爹一点都不无辜。”黎晁平静地讲述事实。
宋之乔联想到之前他对乞讨的见解，问：“你之前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
他指了指不远处，贼兮兮盯着他们的小孩。
“是。”
“也是因为我们家吗？”
黎晁皱眉：“你爹，跟你没关系。”
“我爹，怎么会跟我没关系呢？”宋之乔呢喃道。
“乔乔，你不要钻牛角尖。”黎晁打断他。
宋之乔倏地抬头，对上他的视线，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如果再重来一次，你还会这样做吗？”
还会骗他，用来达到他那些目的吗？
脑海里忽然闪过很多画面，有家里满门惨死，大片大片的血迹，有带着弟弟乞讨生存的那几年，还有被黎卿收养后的记忆，这些记忆交织在一起，都是黎晁并不怎么想回想记忆，看着他亮堂堂的眼，没法撒谎：“会。”
还是会的，虽然有时他会想，如果家里人没有死，会是一副怎么样的光景，他会是什么样子，会来京城考取功名，毕竟他也不是哥听话的主儿，或者做个兵痞子也算是继承他爹的衣钵，他和宋之乔还会遇见吗？
应该会吧，爹凯旋来来京城封赏时，他在场定也会看见宋之乔，宋之乔捏着他那把桃花扇，四处游山玩水时，或许在大街上碰见他，就会问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可有婚配，文绉绉一堆，最后来一句你看我咋样？
回归现实，他还是会这么做。
接近宋之乔来扳倒宋玉，是最快最可行的办法，而且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虽然伤人又伤己。
他知道，就知道，宋之乔眨眨眼，不让眼眶里的泪掉落下来，想装作无所谓地扯了个笑，最后笑得比哭得还难看地站起来，握住了黎晁的手：“欠你们的，我来还好不还？”
黎晁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你怎么还啊。”
宋之乔踮起脚在他眉心上亲了一下：“这样还，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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