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容的表情略微松懈了一点，看来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燕绮怀的脸近在咫尺，他看着燕绮怀的眼睛，燕绮怀的睫毛很茂密也很长，说完那句话后就轻轻地垂了下来，在他浅色的虹膜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的嘴唇微微抿起来，燕绮怀的嘴角在不笑时也是微微上扬的，像极了猫的嘴唇，现在他很不开心地把嘴角耷拉下去，唇珠因此鼓起来一点，像极了是在求吻。
余容突然凑过去，衔住他的嘴唇用力地咬下去，没有见血，很薄的柔软的一片嘴唇被他咬在齿尖，很滑，几乎要滑到他的喉咙里，余容的眼睛里有火在烧，燕绮怀一路以来骗了他很多次，他分不清燕绮怀现在说的找，现在做出的表情，究竟是真心还是又在欺骗他。
他觉得愤怒，不是生气燕绮怀做了什么坏事，而是生气燕绮怀欺骗他这件事本身。
他不介意燕绮怀走上歧途，他会穷尽全力将他抓回来，也不介意燕绮怀别有目的，毕竟他生来就是为了履行某个人的指令，他身不由己。
但是燕绮怀何必骗他，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
燕绮怀的眼睫彻底阖上了，不像之前的两次亲吻都是他主动，这一次他完全没有反客为主的意思，任由余容一口一口咬在他的嘴唇上，余容原本还在生气，在他的嘴唇上恶劣地啃了好几口之后，就几乎连自己为什么生气都忘了。
他把手伸进燕绮怀的唐装里，去抓燕绮怀的腰，燕绮怀的皮肤像某种上好的丝绸，比常人要冷，也比常人要滑，在他的掌心里几乎要像水一样流走，让他忍不住用力地去握，去抓，好把这具身体这个人牢牢地锁在怀里。
余容知道那层愤怒之下，是切实的恐惧。他恐惧燕绮怀走岔路而他无力挽回，恐惧燕绮怀会伤害无辜者，恐惧地府对燕绮怀的忌惮，恐惧……失去燕绮怀。
如果可以，他想把燕绮怀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他不想隔着任何东西拥抱他，包括衣物，包括空气，他连毫厘的距离都不能接受，甚至哪怕是零也不能接受，他想更近，更紧密，更不可分离地接触燕绮怀。
金贵的唐装几乎要被余容扯坏了，他和燕绮怀拉拉扯扯，一直到单元楼门被人啪得甩上才如梦初醒，慌忙地和燕绮怀分开。
一瞬间，余容瞥见刚刚进门的大哥脸上的惊悚，脸唰得涨得通红，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肢体僵硬地目送着路人经过他，盯着大哥同手同脚的背影，直到那人消失在电梯间的拐角。一回头，他又看见燕绮怀已经睁开了眼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燕绮怀说：“小道长。”
燕绮怀的嘴唇没有肿，但被余容舔得水润，颜色变深了一点。余容紧紧地盯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脐下三寸的火气和上涌到脖子的血气混淆起来，让他分不清楚，他努力地吸气又呼气，最后还是凶巴巴地说：“叫我干什么？”
燕绮怀的眼睫毛又垂下去，连同脑袋也耷拉下去，没有露出一点游刃有余的样子，他的嘴唇合上了，似乎是理亏，没敢再吱声。
余容看到他这个样子，直觉血气降下去，火却一发不可收拾的烧起来，为防不能自控，他用力地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扯下了一大把，说：“好了！我们回去。”
燕绮怀才抬起头，玻璃眼珠里像有星星亮了起来，重新弯起嘴角笑：“好。”
余容和燕绮怀走近电梯里，电梯里没有别人，很安静。余容别开脸去不看燕绮怀，却能感觉到燕绮怀一直在他身后盯着他，过了一会儿，燕绮怀才问他：“你去买什么了？”
余容没说话，把塑料袋塞进了燕绮怀的手里，燕绮怀打开塑料袋，发现里面是一大堆数据线，从USB到type-C，应有尽有。
燕绮怀万分不解，余容撇过头，看了一眼燕绮怀难得的蠢样子，注意力分散开，嗤得一声笑了出来，下颌一扬，脸上立刻带上少年独有的意气风发：“我倒要看看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燕绮怀愣了一下，旋即也笑了，他伸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手指掀开脖子侧面的一块皮，露出一排插口，说：“好。”
余容没想到燕绮怀这么上道，目光落在他发丝下的一节脖颈上，笑容僵住了，喉结滚下去，心想：这真他妈的……
偏生罪魁祸首仿佛一无所知，还在用那副表情注视着余容，一直到电梯发出“叮”的一声，燕绮怀才移开视线，走出电梯，往家门口走去。
余容迟他几步走出去，看着燕绮怀走在前面的背影和他手里的数据线，惊讶地发现他最开始的怒火已经消失不见了。
也是，又有什么好生气的，燕绮怀只是一个仿真人，有很多事情他身不由己，就像一只山野里修炼了很多年、初入人间的小妖怪一样。
他应该想办法，而不是发脾气。余容亦步亦趋地跟在燕绮怀的身后这样想，想了一会儿又很自觉地给自己退了一步：发脾气也控制不住，还是发完脾气再想办法吧。
燕绮怀打开门，先行进去，余容换好鞋子的时候，燕绮怀已经乖巧地自己坐到了电脑前，把自己连在了余容的电脑上。
余容心满意足，坐到自己的电脑前，刚刚点开燕绮怀的文件夹，他花大价钱买的电脑就如同要死机一样，半天才显现出画面。燕绮怀的储存芯片太先进了，现代科技在他面前如同一辆破破烂烂的老爷车，更加火上添油的是，余容发现绝大多数文件夹都是加密的，而他对程序毫无了解，面对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和数字，只能两眼一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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