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放假，葛清华要去给奶奶扫墓，往年从来不去的爷爷，今年破天荒地提出他也要去，只好带上了原本就不情愿留守家中的王柏川。
“你看我跟着多好，还能陪爷爷聊会天，是吧爷爷。”王柏川提着祭拜用的东西，跟在葛清华后头上山。
“你看着点脚下，别摔了。”葛清华手里拿着柴刀，不时砍去生长过旺拦住山路的枝丫，提醒道。
“知道，”王柏川很聪明，他低着头，踩着清华刚刚走过的脚印上去，脚步稳稳当当：“还好今天天气好，要是下雨还不好上来。”
沿着山路，转了三四个弯，到了葛奶奶坟前。
王柏川跟爷爷聊了一路，知道了不少有关葛奶奶的事情。
比如葛奶奶大名叫彭慧英，原来是村上的会计，在周边村子都很有名望，要是想找她，随便找个人问一句“彭会”家在哪，保管都能说出来。
再比如葛奶奶父母看不上当时条件并不好的葛爷爷，甚至当着两人的面，指着葛爷爷的脸说，他一辈子都住不上自己的房子。但葛奶奶还是毅然决然地嫁了过来，两人也建了自己的房子。
虽然房子不大，虽然只有一层，但那也是他们俩自己攒出来的家。可惜的是，后来葛爷爷瘫了，从此这个家就毁了。
还有某次葛奶奶替人家买肥料，自己垫了钱结果算错了，又不好去跟人家要回来，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晚上睡觉睡一半突然爬起来，说自己想到怎么去要钱了，笑得葛爷爷前俯后仰说不出话来。
王柏川替葛清华背着爷爷，静静地看着面前那块墓碑。本来冰冷陌生的墓碑，也因为爷爷的讲述，而变得有了生气，变得可爱起来。
葛清华将篮子放在地上，掀开盖在上面的毛巾，将里头的菜拿了出来摆好，取出三个小酒杯，放在地上，分别倒上白酒。
“多倒一点，你奶奶喜欢喝酒。”爷爷呆呆地看着碑上的彭慧英三个字。
“嗯。”葛清华把每一杯都倒满，满到不能再满，放下酒瓶，掏出纸钱。
“给我一沓。”爷爷伸出手，从葛清华手里接过纸钱。
纵使有王柏川撑着，爷爷的手还是要穿过王柏川的肩膀，防止自己掉下来。是以王柏川将这撕纸钱的动作看得特别清楚，一叠纸钱，一张一张，迅速分开。
葛清华点上蜡烛和香，拆开鞭炮，往墓后面走去。
王柏川退后两步，以防有东西溅起来或是鞭炮炸到人身上。
爆竹声响起，烟雾冒了出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这一角。
葛清华点燃爷爷撕好的纸钱，往墓碑上方的砖下压了几张，用毛巾擦干净墓碑，举起柴刀把周边树枝的枝丫修理了一番。
“跟你奶奶说，让她保佑你考个好大学。”
“嗯。”葛清华双手合十，冲着墓拜了三拜，心里想着，奶奶，我会努力考个好大学，你保佑爷爷身体健康就好。
“走吧。”爷爷回过头，不再看。
葛清华收拾好东西，背好爷爷，领头下山。
推开院门，发现院子里站着赵尽霖。
“霍宇呢？”葛清华进屋安置爷爷去了，王柏川放下篮子，洗干净手问道。
“我联系不上，来问你们。”赵尽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个“烦”字。
“怎么？闹别扭了？”王柏川搬过来一张椅子，坐下按腿，爬了这么久山路，腿有点酸。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说好一块去步行街，我等了一上午没等到人，以为他到这来了。”
“你不应该去他家找吗？”
“不方便。”赵尽霖不敢在程霜面前跟霍宇走得过近，以免她有所察觉从中作梗。
“可他不在这你等也是白等啊。”王柏川瞧着他的脸色，突然明白什么：“哦，你是想让清华帮你去找他是吧？”
赵尽霖点头：“或者把这个带给他。”
王柏川低头一看，是一部新的智能机。
“啧啧啧，你真是彻底栽了。”王柏川戏谑道。
“你比我好到哪里去？”赵尽霖嘲讽道。
“行了，清华有他家座机电话，打个电话问问就知道了。”王柏川跑进屋，给葛清华说清了始末。
“喂？程阿姨，我想找一下霍宇，请问他在家吗？不在啊，去步行街吃东西去了啊，嗯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我晚点再打过来，好，再见。”
葛清华放下电话，三个人都很严肃。
“总不至于被拐卖了吧，这么大个人。”王柏川拧着眉头说道。
“先去找找吧。”葛清华拿了钥匙，跟爷爷打了声招呼，推出单车准备出发。
王柏川看见赵尽霖也骑了辆车：“啥时候买的？”
“上周。”赵尽霖没工夫跟他废话：“先走了。”
“走，咱们也去。”葛清华骑到他面前。
现在不是争谁骑谁坐的时候，王柏川极为听话地往后座上一坐，抱着葛清华的腰，很可怜地收拢两条长腿。
赵尽霖去哪了他们不知道，所以还是先去了学校。
两个人兵分两路，王柏川去体育场，葛清华去了教学楼。
操场上一片空旷，只有零星的三两个老头老太太边拍手边倒着散步。王柏川怕自己看漏了，跑到看台上扫了一圈，没见着人。
教室门还锁着，葛清华上了天台，没有霍宇的身影。
两人回到校门口集合，眼中都露出了着急。
“报警吗？”葛清华拿出手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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