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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文学 >> 俗念 >> 惊才

络羡尧所知人物中,能在五十岁前修出紫府元婴,当之无愧地被称为修仙界绝世奇才者,至今唯有两人。

其一是她的三师姐,曾以极其罕见的绝等天赋和几乎无人能与其比肩的修行精进速度,在修真界闪耀了几百年,却一朝不知所踪,直至藏在天御宗天命阁里的生命玉符破碎,都再未出现过络羡尧眼前。

其二便是寻砚。

在络羡尧这一辈,寻砚之前曾有九大亲传弟子。却因三界之乱,天御宗上一辈弟子死伤大半,九大亲传陨落四人,门派最出众的三师姐也由此音讯全无生死不知,只余下大师兄、四师兄、五师姐和络羡尧四人,以及三界之乱前夕被三师姐抱上天御山、尚在襁褓中的寻砚。

外界知寻砚其人时,三界之乱才过四十余年,其时寻砚已是元婴道君,却仅以一剑,破了当时千盟道榜第九、如今青城门五长老的无上妙法。那一战后,天御宗十弟子寻砚之名扬遍人、魔、妖三界,甚至于后来连三师姐曾有的光辉,都一一掩盖在时光的洪流中。

后来师尊飞升,大师兄避居东海、四师兄袭承掌门、五师姐失意下山游历不归,络羡尧和不足百龄的寻砚升任天御长老,各执一峰,宗门的复兴重任理所当然地落在了她们三人头上。

宗门复兴,重在弟子传承。

可寻砚这人,除了早年所收的大弟子蔺衿,由她代为管教的二弟子宋樾,新收的慕轻、于茗、黎婼三人中,有哪一个她做到了传道、授业、解惑一步不差的?

黎婼天资聪颖,得寻砚关注也无可厚非,于茗与黎婼时常一处,或许也能得寻砚多看些,慕轻却排了个不上不下的位置,既不天赋出众,又不常与师尊见面,本就处境尴尬,寻砚如今竟还把她戏言当了真,要让慕轻转投她门下,纵是络羡尧与寻砚做了几百年的师姐妹,深知寻砚之淡薄心性,却也不能不为慕轻打抱不平。

而寻砚只是淡淡一点头,既不追究络羡尧因何又说她薄情,也未有丝毫与络羡尧辩驳之意,轻声应道:“师姐说的是。”

络羡尧便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寻砚……”络羡尧想了一会,轻轻叹息,“我晓得于你而言,不管是慕轻,还是黎婼、于茗,都是一样的。你也并不是因为厌烦她,才会同意我的玩笑话。但慕轻入你门下不久,却未必晓得你真意,她转不转投我座下倒是小事,可若是由此误会于你,以为你是不喜欢她才将她赶到我这边来,那岂不是伤了她的心?她虽然看着懂事,毕竟还是年少,又无双亲在旁,正值彷徨之际,你我为人师长的,总要多看护一点晚辈才是。”

寻砚抬眸静静看了一会她,方点头轻轻道:“师姐说的是。”

络羡尧又是一叹,抬头看向夜空,明月清光无限,伴着几片星云,衬得天幕越发璀璨。她嘴角便不自觉地现出几缕微不可察的缥缈笑意来:“寻砚,倘若三师姐还在,或许我也不必勉强你。”

她与寻砚离得近,寻砚耳力又好,这一句话虽说的声浅,寻砚却也一字不差地听了去。但自她记世后从未见过那位得万人称道的三师姐,无与置评,只能沉默。

络羡尧在寻砚旁坐不住,便凑过去找慕轻以逗闷取乐。恰好慕轻拿络羡尧话去问过蔺衿,蔺衿诧异片刻,已应了下来。慕轻得到回复,转头要报给络羡尧。络羡尧听罢,笑眯眯道:“我诓你们玩的罢,那朱果我自己去采便可,不劳烦你们师姐妹。慕轻,随我出去走一走,散散步。”

慕轻依言跟上,两人出了秘境防守外围,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御起剑来,约莫飞了大半个时辰,落到一座高崖之上。络羡尧先撤下飞剑,盘腿临崖而坐,面朝着万丈深渊,身上墨色道袍被冷风吹的猎猎作响,飘扬不止。

眼前明月近在咫尺,仿若徒手可摘,照着危崖下黑漆漆的峭壁,空荡荡的,慕轻随立在络羡尧身后,垂首敛眸作沉默之态。

络羡尧空望半晌,忽然抬手,以指代剑,聚气有如实质,在空中随意划了几道,而后对崖峭壁脱落几层山石,掉入深渊许久,才传来阵阵回响。

慕轻定目一瞧,对面山壁上纵刻了两列十六字:久别不逢,乃弃前尘。今之忆往,勿念勿念。

剑痕凛冽,笔锋遒劲,慕轻仔细推敲其中涵义,像是在怀念故人,又像是要舍忘故人。至于那故人是谁,慕轻无从得知。

络羡尧也无意与她解说,伸手一勾,又将那十六字尽数抹去。

“慕轻。”她并不回头,语声也淡淡,“这种时候,我总是极欣赏你那从不多问的性子的。”

慕轻垂手行礼,视线移于脚下黑岩,字句恭谨道:“师伯之事,我为晚辈,自不当多言。”

络羡尧忽而挑唇一笑,平日里的洒脱从容之范揉杂在秀致眉眼之中,恣意风流尽显。她仰头望着天空圆月,似乎是呢喃之语,却又清晰可闻:“可有时我也极讨厌你这种浑然不知外物的性子。”

慕轻神色不变:“师伯。”

络羡尧侧过半边脸来,神色让慕轻有些捉摸不透:“之前我让你去找蔺衿,其实是有话瞒你,因而刻意支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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