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亲王福晋到底还是不放心，捏着最上面的那一页棉宣看了片刻，抬眸看向雅尔江阿，疑道：“这位大公子的名儿我是听过的，只是看王爷这单子，再细细回想众人评价，觉着该是个懂事的孩子，却又不知这是个什么人。”
雅尔江阿笑了：“福晋且安心，当年承恩公府上匾的时候，二哥送了礼，承恩公府诸人承情，延请先生教导，虽说未曾出京游学，见识倒也没短了。有道是——‘闭门造车，出门合辙。’”
晓得了，这赫舍里氏承恩公府上的公子，就是太子爷派了亲信教出来的女婿。简亲王福晋眨了眨眼，道：“如此递了单子上去，不必再请教了太子妃？”
“太子妃通透，晓得人所求不同，很不该强求。”雅尔江阿忍了忍，终是没忍住，“嫁入皇家与王府，你们可真够倒霉的。”
简亲王福晋挑眉看了眼雅尔江阿，笑道：“爷是想听我夸您？入了王府，与我而言倒是好事，生做旗人女儿——唔，罢了，生做这一朝的女子，能得了您这样的夫婿，已算是烧高香了。府里头没人越过我，往娘家亲戚走动从没少过亲王福晋的仪仗，更用不着我去曲意奉承谁，晓得我看禁书，还帮我添火盆——”
雅尔江阿轻咳一声，错开眼，语声略有飘忽：“当年看到我额娘落泪的时候，我便立誓要让我额娘知道——她拼命生下的儿子是随她的，不像她那昏聩的夫君！”他原想着待自己长大成人，便可护着他额娘，好好过两年舒心的日子，不想天不遂人愿！
“额娘在天有灵，必然欣慰。”简亲王福晋轻声宽慰一句，便不再多说，一张张看过单子，末了分做两份，推了一份给雅尔江阿，道，“那几家的当家福晋性情偏执，妯娌也不是省心的，府里糟心事儿不少。这几家福晋都不知刻薄人，人口也简单，没有那么些伺候人的规矩。”
雅尔江阿将两摞单子看过，道：“多谢福晋，明日你照实说给皇太后就好。”
简亲王福晋应下，随口感叹：“我倒是没想到太子竟还有这许多忠心下属。”这时候迎娶太子女儿，明摆着是冲着毓亲王那太子长子的名儿去的。
“五分的忠心许是有的，难得都是聪明人。”雅尔江阿唇角勾起讽笑，道，“两次幽禁，二哥还能活了这许久，已是不易。”勋贵家族尚有依仗，那几个寒门出身的惦记着良禽择木而栖，离了二哥，待抱负成空，方才晓得伯乐难寻，如今瞧见了这么一个机会，自是不会错过。
不过，这世间自有因果，那些个投机的，尽被他福晋分去了次一等人家里头，待皇太后晓得了，自也有‘好’姻缘等着他们！
“前朝那些事儿我不清楚，却也总听人讲：天家无私事。”简亲王福晋问得直白，“格格们都嫁在京里，不会有人说嘴？”
“一干七尺男儿，尽想着用别人成全自个儿的安稳，我倒想看看谁说得出口！”雅尔江阿嗤笑一声，道，“不说诚亲王，九贝勒正稀罕他闺女呢，定不容了人胡说。更何况，咱们家女儿嫁过去为的是血脉相连，如今人去了多是守活寡，蒙八旗又有什么可说的？”
这是打算改了祖制啊！简亲王福晋叹了口气，道：“王爷，这上赶着给皇上找不痛快的事儿，九贝勒肯出头？”
“起头的又不是九贝勒，话赶话赶到那儿了，说不准还是谁设计九贝勒的暴脾气呢！”雅尔江阿语声轻快，显然早有预谋，“再说满八旗男儿从不畏战！户部白条子那么多，让兵部督促他们去讨债，省的一个个懒怠的连开源之法都不肯想，还拦着旁人也不能琢磨！”
简亲王福晋折袖提壶，为雅尔江阿添茶，笑道：“您可真是狭促！”
雅尔江阿欣然领受：论说如何让皇帝不舒坦，他二哥的招儿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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