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当真如此, 皇上考校的又是谁呢?
或许, 皇上这是对所有皇子皇孙的一个考校!
胤禩抑不住心潮翻涌, 起身在书房中踱步, 细细考量他那一众兄弟并几个侄儿的差事与家世。
郭络罗氏气冲冲的回到自个儿卧房,狠狠摔了几枚玉佩,又觉手酸, 唤了侍婢捡些往日贺礼中的玉器来摔,自个儿在鲛纱后听够了玉碎声响,方才叫停。
郭络罗氏在八贝勒府中威势甚重, 侍从唯诺,无人敢劝,只悄悄将那些碎玉都收拢在木箱中,报给胤禩的心腹——八贝勒府的总管张安。
张安, 是胤禩第一个遂了自己意愿挑出来的侍从,是个六亲缘薄的伶仃人,小小年纪凭了本能自卖求生, 又熬过九死一生的入宫门槛,却连原本的姓名皆已记不清楚, 胤禩笑言为他改名修命,他也是个实心人,自此对胤禩忠心不二。
在张安心里头,旁人所言不重要, 他自个儿的想法也不重要, 他只照着胤禩的吩咐去办差。
他晓得胤禩看重福晋, 那么便不可擅专瞒了那院子里的动静。张安令侍从在原地等着,自个儿进了屋去禀报。
胤禩听过,不甚在意,只道:“将那碎玉去过印记,随你们处置了。再去珍宝斋给福晋定制几套玉铃铛赏玩。”
张安应下,又听胤禩问道:“九贝勒已两日没消息递过来了?”
“回王爷的话,九贝勒府这两日只送了鲜果菜蔬来,侍从带的话,也都是请安问好的词句。”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胤禩深深的叹了口气,看来他的两个弟弟是笃定皇上会立太孙托国祚了。
他棋差一招,终是叫胤俄遂了愿,将胤禟拐去了旁道。
道不同,终难共白首!
“三哥,大哥说,等我们回宫,我和两位弟弟就要去上书房读书了。”弘曣轻抚着摊在他膝上的狸猫,轻声道,“我们不能出宫住到二哥府上吗?”
“二哥的府邸刚刚定下,内务府办差,素来拖沓。”胤礽忍不住又摸了摸弘曣的头,心道:难怪先前各朝皆不剃头,弘曣这模样瞧着比前些时日更为可爱,待得那一日,必要想法子免了这剃头令。
弘曣小小声的叹了口气,道:“那我和两位弟弟是同三哥一起住北五所?”
胤礽回想一番北五所中的院落,轻声道:“自当如此。”这些日子他只顾盯着朝堂臣工,也不知弘晋那三个儿子现今如何了。
弘晰从昭仁殿离开,见杜仲亲自执灯相候,并不觉意外,只道有劳,便请人前行引路。
自弘晋坠马至今,不过十余日,与他而言,却似已过百年。
他想回到自家院落抱一抱他的儿女们,踏踏实实的睡一觉,却又担心一觉醒来,世间变数又生,先前种种皆为一梦。
他到底还是自私,失了骨血兄弟,总好过失怙。
弘晰的福晋乌郎罕济尔默氏正捧书守灯,听得侍从通报,压了压眼中的喜色,起身相迎。
弘晰将麾衣甩给侍从抱着,握住他福晋的手,轻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乌郎罕济尔默氏柔声道:“都是我当做的,倒是爷往来奔波,着实辛苦,您先用些参汤,再沐浴更衣罢。”
弘晰用过参汤,沐浴更衣,躺在床上,听着乌郎罕济尔默氏压低了声音嘱咐侍从,昏昏然几乎睡去。
待得乌郎罕济尔默氏挨着他躺了,弘晰强睁了眼,醒神几分,伸手揽住人,轻声道:“我记得你满语学得不错,这两日书房那边有郑琦带人整理阿玛的文章,明日直郡王府祭礼过了,你就去书房看着些。”
乌郎罕济尔默氏心头微动,这话听着是不体谅她操持诸多琐事,实际上却是叫她去看那些策论。她的夫君,终是要心思摊开在明面上了?
“我知道了。爷,三弟妹瞧着身子不大好。”乌郎罕济尔默氏犹豫一瞬,放轻了声音,“我瞧着她似是被吓着了。”
弘晰从乾清宫往北五所走的这一路,已听刘顺说过弘晋福晋兆佳氏的脉案,那是惊惧忧思的脉象。
娶妻娶贤,他三弟运气实在不好。
这却不必叫他福晋早早知晓了,弘晰放缓了声音,道:“我已求了皇上命御医去为弟妹看诊,几个侄儿侄女,明日先迁去慈安宫小住,陪皇太后解闷。平日里,你若有困惑,又不当问皇太后的,可悄悄问惠妃。”御医请了,琐事旁人替了,兆佳氏命数几何,看她自个儿的造化吧。
“我明白了。”乌郎罕济尔默氏平复一回心情,低声道,“这两日,宫里有闲话说,皇上对雍亲王第四子宠爱非常,那小阿哥十分聪慧,连上书房的几位师傅都赞口不绝。”
“不必管这谣言,宫禁不严,是那几位办事不力,你只需管好咱们的院子别掺和进去,余下,只听和看即可。”弘晰心中对胤祥的手段愈发嫌弃,连带着对兆佳氏和章佳氏这两姓都生出几分厌烦来。这番流言,过几日是不是就要说太子幼时亦比之不及了?也不怕风大闪了说话的舌头,折了谁的福寿!
屋中静下,弘晰的睡意却已去了几分,今日皇上有教他安分些,只不知这传言,皇上是否晓得呐!宫中实在烦恼太过,他得想法子将一家人都搬出宫去……
胤礽哄走了弘曣,翻过何良呈上的绵宣,沉声道:“弘晋的福晋竟如此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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