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当天的惊喜让宋棠如坠梦中一般过了几天，还没缓过神来，就已经是大年夜了。
宋棠家里过年其实一直是比较冷清的。他家里常来往的亲戚不多，而且他是养子，小时候也只是大年初一一早跟在父母后面挨个拜个年，这几年大家都往外跑了，留在老家的也只有老人家。老人家以前总盼着方晚夫妇俩能生个自己的孩子，因而对上宋棠总有些尴尬。自宋棠成年以后，方晚就再没带着他去拜过年，只是每年大年初一自己拎着东西去跑一趟。
大年夜也只有母子两个人一起，有一次方晚工作忙，宋棠连外卖都点不着，自己一个人可怜巴巴在家泡的面。
今天有严舟在，只是多了一个人，都觉得比以往热闹了不少。最重要的是严舟手艺好，帮着方晚弄了一大桌好吃的，三个人坐在饭桌上，开着电视当背景音，倒也真有了点过年的感觉。
“明天我午饭晚饭都不回来吃了。”方晚道，“回去看看老人家。你和小舟出门也好，不乐意出门呆家里也好，吃什么自己解决啊。”
横竖有严舟在，宋棠也不担心自己没饭吃。
“今晚上应该也有剩菜。”方晚说着夹了一筷子红烧鱼，“小舟的鱼是烧的真不错。”
“我们家里过年没有吃饺子的习惯，就是稍微做的丰盛一点。”方晚又道，“不过我下午去超市的时候买了点速冻饺子回来，晚点你们饿了可以煮点吃。”
“没事。”严舟道，“我们家里也没这些习俗，我爸在家的时候，也是一起出去吃比较多。”
宋棠想起严舟父亲的样子，的确像是一个工作很多的大忙人，这么一联想，有时候忙起来可能还真没法一家人一起坐下来安生吃顿年夜饭。好在严舟母亲是一直在家里的，总不至于也没个人陪。
这么想来，严舟高中那阵子的叛逆也不是无迹可寻。男孩子心底里总归会有些崇敬父亲的角色，正因如此，才更容易钻牛角尖吧。
一顿饭下来，宋棠吃得有些略撑。像他这种年轻人是肯定要熬到零点的，见时候还早，就在客厅陪着方晚看了一会春晚。他不爱看那些个歌舞节目，碰上相声小品什么的才能稍微看进去一点，方晚看他那无聊样子都有些不忍心：“不爱看就回房间去，跟小舟两个人打会儿游戏也行。”
严舟在宋棠边上坐着，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在宋棠肚子上轻轻按了一下。宋棠拍开他的手，瞪了一眼过去：“干嘛？”
“看你晚饭吃得比平时要多。”严舟小声道，“还觉得撑吗？”
“现在感觉好点了。”宋棠道，“我们回房间吗？”
“你先回，客厅里有点冷。”严舟拍了拍他的肩，站起来进了厨房。
宋棠便同方晚说了声，回房间开了空调。
过了没一会，严舟端着两杯水进来了。
“喝一点，空调间里会干。”严舟把一杯水塞到他手里。
宋棠喝了一口，尝出点甜味来：“蜂蜜水？”
“嗯。”严舟点头，“我给阿姨也泡了一杯，她睡得早，喝点蜂蜜水容易入眠。”
宋棠闻言笑了一下：“感觉你像是个小媳妇一样。”
“我是小媳妇，那你是什么？”严舟侧过脸看他。
“那我就是你老公了。”宋棠一边笑一边往边上挪，生怕严舟突然扑过来，“来，小媳妇，叫声老公听听。”
“你躲什么？”严舟失笑，“戒指你都戴了，等过几年我们真的结婚了，你的确就是我老公了。”
宋棠到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个坦然的态度，反倒有些脸红。
“不过，反过来说，我也是你老公。”严舟又笑，“你说是不是？”
宋棠这才明白自己是掉圈里了。严舟话说的没一点错，但总觉得他这会点头应一句“是”，就好像顺着严舟的意思自己入了套一样。
“我都承认了，你要反悔吗？”严舟凑近过来，问。
“没有的事……”宋棠反手去推他，“小舟你别靠这么近……”
“你喊我一声，喊一下我就不靠这么近。”严舟放缓了声音哄道。
宋棠最吃不得这一套，眼睛一闭，半是无奈半是妥协地开了口：“老……老公……”
严舟满意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你这人真是越来越会得寸进尺。”宋棠红着脸瞪他。
两个人窝在空调房里打了一会手机游戏，九点多的时候方晚来敲了门。
“没准备太大的红包。”方晚拿着两个红包站在门口，“你们一人一个，压压袋子。”
严舟忙道了谢，宋棠说了两句吉祥话，方晚便叮嘱了声不要熬太晚，替他们带上了门。
“感觉你的比我厚一点。”宋棠捏了捏手里的红包，也没有打开，而是放进了明早要穿的衣服口袋里。
“那我跟你换一下？”
“不了，我妈给你的，你自己收好。”宋棠道。
严舟便学着他也放到了衣服口袋里。
“说起来，我们要不要给叔叔阿姨也拜个年？”宋棠道，“他们现在在国外吧？”
“等明早睡醒，通个视频好了。”严舟道，“他们那边现在正好是凌晨。”
宋棠点点头。两个人于是又靠在一起刷了会手机，差不多十点多的时候挨个去洗了个澡。
房间里开了那么久空调，早就暖烘烘的了。宋棠刚吹过头发，穿着睡衣趴在床上，翻看宿舍群里另外三个发的年夜饭照片。陈嘉佳和胡里白的家的都是一大桌挺丰盛的家常菜，胡里白拍的照片正好把他自己的碗照进去了，压得实实的一晚白米饭，上面堆着肥美的红烧肉。
“小白这碗，能有他脸大。”宋棠笑着给严舟看。
至于李晋，宋棠他们一直都知道他家境不错，因而看到照片里餐盘上某个著名的高消费餐厅logo的时候也不是特别意外。
“总感觉有点可怜。”宋棠道，“年夜饭还是一家人围在饭桌上吃比较热闹。在外面总感觉会差点什么。”
说完，宋棠又想起严舟长这么大估计也少有一家人团聚吃年夜饭的经历，不禁心疼地凑上去在他的嘴角亲了亲。
“怎么了，突然？”严舟问。
“以后每年过年我都陪你过，我还可以去学着做两个菜给你吃。”宋棠说到一半又有点沮丧，“不对，你要出国的。”
“国外留学也是有假期的，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请假呢。”严舟揉了揉他脸颊上的肉，“怎么突然说这个？”
宋棠摇头：“就是想多陪陪你。”
严舟也不是傻，结合刚才的话题稍微也猜出了一点，心里软得快要化出水了，一把把宋棠按进怀里：“你真是……”
“我怎么？”
“没什么。”严舟只是笑，“只是觉得我运气真好。”
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还能跟对方两情相悦，最终在一起。就算在面对双方的亲友时也没有遇到过什么阻力，哪怕还是多少有一些不相干的不和谐声音，但是宋棠这个人，满心满眼里考虑到的都只有他而已。
这样大的好运气，又怎么能不让人想要好好珍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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