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笑着凑近褒姒,附耳道:“只怕不是弹去的烦恼,主要是那恶虎狡狐阴魂似的缠着玉夫人,无暇对付咱们。”
褒姒对宫娥们道:“你们去玩吧。”看着宫娥们撒花般地去亭外摘花捡草捉迷藏,她目流隐忧:“咱们清净一日算一日吧!只不知玉夫人怎样了?几日没见,倒是有些担心她。”
云儿笑道:“小姐没必要杞人忧天,人和人不同。咱们以前倒不明白玉夫人,她天生就是斗争的料,一人抗衡了矮子和狐眼两个魔怪,这后宫倒是安静了许多。”话音刚落脸色立变,忙拽住褒姒衣襟,看着亭外道:“哎哟,不好了!说魔怪魔怪就到了。”
褒姒闻听忙朝亭外张望,透过栖纱窗边飘拂的帷幔,见小径尽头,树木掩映处,影影绰绰出现了申后和狐眼一伙人。
褒姒拍拍云儿肩:“不怕,你只作没看到,且听我弹琴。”说着话刚一往铺了灰鼠锦垫的凳子上坐,那凳子突然腿断歪倒。褒姒发出啊地一声惊叫,悬空的身子向地上摔去。
“啊!小姐……”云儿大惊失色,正在搀扶不及之即,却见一个浅绿色影子及时飘进来,稳稳将褒姒扶住,搀坐在亭中青石长凳上。
霞光映得玉夫人满脸生辉,她指着断腿的锦凳冷斥:“定是被谁做了手脚!”
褒姒在刚才的虚惊中扭到了身子,腹部一阵隐痛,额头汗珠在阳光下晶晶闪亮。她低头捂着腹部,面容扭曲:“这凳子……本来是好好的……肚子……好痛……”
云儿搀着她满目惶急,舌头打颤:“小……小姐啊,不会是动了胎气吧?”
云儿话音未落,已看到申后一伙人涌了进来。
申后撇着嘴,递给狐眼一个眼色。
狐眼窜上去,揪住云儿头发,几个耳光打得她顺嘴流血,面颊肿胀起来。狐眼厉声斥道:
“娘娘,这贱婢谋害主子,打死了事!”
狐眼高扬的手被玉夫人扭住。玉夫人高傲地扬起眉毛,满面嘲讽:“前日比武弄鬼,没死是你造化!琼台宫的事,自然轮不到你管,快放了她!”
申后面色涨红,歇斯底里怒吼:“本宫是六宫之主!”
玉夫人也不搭理她,气势凌厉地推开狐眼,和云儿搀着褒姒走出亭子。
小径上彩霞跳跃处,宫娥们搬了白玉琴紧紧跟随。
回到内殿,云儿请来御医诊视。
御医悬丝把脉已毕,开了安胎药,面色凝重道:“谅无大碍,娘娘服了药,务必好好歇息。”
看着御医退下,褒姒坐在几边抚着隐痛的腹部,惊怕不已,声音颤抖道:
“好好的凳子,为什么会突然断腿?”
云儿擦去嘴角的血,满面伤痛,气喘嘘嘘:“这还用问吗?一定是她们昨晚做了手脚,要害娘娘腹中胎儿,再把罪过推到我身上……”
玉夫人在窗口走来走去,霞光漫了全身:“昨天晚上我路过那儿,看到一个黑影在里面鬼鬼祟祟,那黑影听到人声撒腿就跑。我心存疑虑,进去一看,识得娘娘的琴在那里。唯恐有事,今早就过来一看,果真不太平。依我看她们见不得后宫平静,一天不找事就急得发疯。拿我没辙了,就捡软的捏。害了娘娘,再嫁祸云儿。”
云儿双手紧握,出了一身冷汗,暗叹:多亏玉夫人,帮我们逃过一劫!
3:
褒晌孤军深入,夺回燕国。捷报传来,京师震动。三日后的中秋节,姬宫涅在琼台宫大摆宴席,宴请三品以上朝廷大员,和六宫嫔妃饮酒赏月,二喜同庆。
月色轻舞飞扬,浩波千里携着桂香,照着琼花满枝。后宫佳丽花枝招展如百花争艳,这个转眄**,光润玉颜;那个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这个姿态婀娜,莺声呢喃;那个明珰乱坠,玉颜半掩。
申后和褒姒分礼左右而坐,她举着酒杯满面堆笑:“本宫给各位姐妹敬酒,我们共同祝贺褒妃能顺利生下龙子。祝贺各位妹妹容颜不老,玉体康健。”
主座下首依次坐着妃、嫔、世妇、女御、姬、七子、八子、女史等人,轻纱为幔,玉颜若隐若现,无数窈窕倩影,在烛影摇红里绰约多姿。众佳丽一齐端着酒杯饮下,大多掩着情绪说笑,也有的趁人不备暗暗撇嘴或目流不屑。
玉夫人站起来喝酒,褐眸流盼间神采焕发,嘴角挑出一抹冷笑:
“只怕有的人口是心非,明里献花,暗里摸刀;明里添蜜,暗里投毒。”
申后对姬宫涅笑道:“大王,你看玉夫人妹妹,说风凉话煞风景,专挑这好时候。”
玉夫人笑望众位佳丽:“姐妹们明鉴。暗地里挑拨离间也就罢了,当面挑唆可太不地道!”
赵嫔举杯一笑:“难得中秋月圆,大王和姐妹们相聚,吃酒吃酒。”
宴席散后,醉意酩酊的姬宫涅被玉夫人挽着往鸾凤阁走,柔灿的月华静静洒落,照亮了曲幽小径,映暗了宫娥寺人手里的灯笼。宫灯为引,绿茵铺地,所遇的寺人侍卫宫娥统统弯腰下拜。
从树上飘落的花瓣被风拂来,仿佛追着一群人的脚步。花瓣落地之前在地上盘旋,宛若层层水浪,芬芳悠扬。
玉夫人在洒满玫瑰花的木桶里沐浴已毕,服侍姬宫涅睡下后,换上夜行劲装,一径来在琼台宫外,借着花树掩护,噌地跳进朱漆高墙,悄悄来在内殿的后窗,不顾夜冷露浓,只静静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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