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已经出院了？”蒋百里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里面几张陌生的脸，心里就像压了块石头，登时沉了下去。
“是啊，要不是替她做过手术，我都怀疑她根本没事儿。”护士也悄声嘟囔起来。
蒋百里蹙着眉问道：“怎么回事？她哥同意了？”
“白天有个女孩来过，之后她就闹着要出院，拦都拦不住。”
女孩？
蒋百里给她看了一张照片，“是她吗？”
护士看了一眼，笃定地摇头：“不是。”
不是关灵灵，那么......
蒋百里又翻出一张照片，“是她？”
护士连连点头：“对，就是她，那天她还向我问过路。”
果然，是严褚溪，她们三个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
没说两句话，就有人来催她离开，蒋百里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头疑云渐起，“怎么了？”
“其实，这女孩不是意外流产，是自己吃药打胎的，而且，这不是她第一次流产了。”
“我看你挺关心她的，提醒你一下，别被骗了。”护士匆匆交代了几句，迈着短促的步伐走开了。
意想不到的事情太多，蒋百里只觉得脑子里的错综复杂的线越缠越乱，这头的扣还没解开，那头却又打起了结，让人心烦意乱。
换成陆方亓，说不定早就想明白了，他有些沮丧，还有些诡异的自豪。
手机在口袋里不安分地震动起来，蒋百里深吸一口气，“喂？”
樊天的声音传来，“你住的地方密码多少？”
蒋百里张口就报了一串数字，樊天重复了一遍，突然“呸”了一声，“你大爷的，你的锁根本输不了这么多数字，耍我呢！”
“我还以为你要wifi密码呢。”蒋百里哭笑不得，随后反应过来，“你在我家门口？”
“当然了，不然我要你密码干嘛，远程指挥别人去你家偷东西？说起这个，你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吧？”
“759528。”蒋百里恐吓道：“有巨款，丢了你赔。”
手机里传来“滴”一声，门似乎开了。
“借我住几晚啊，别告诉其他人。”樊天语气微妙，这个“其他人”更是充满了暗示意味。
蒋百里了然，“躲人？”
“放屁，老子只是有点想你，打算跟你交流交流感情而已。”樊天恼羞成怒。
“这不太合适吧，万一让那人知道你跟我一起住，我就倒霉了。”蒋百里很为难。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在这儿，就算知道了，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主要吧，我怕他吃醋。”蒋百里唉声叹气，犹豫不定。
樊天好像被他的话刺激到了，脑子一热，“吃个屁醋啊，他个不要脸的，人面兽心！”
蒋百里无辜道：“我说陆方亓呢，你骂他干什么？”
意识到上当的樊天：“我也说......不是，我没骂......我......你他妈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樊天恨恨地挂了电话，蒋百里被他这一打岔，脑子放空了一瞬，思路居然清晰很多，脸上的表情也慢慢轻松起来。
果然，朋友还是二的好。
还没走出医院，蒋百里看见走廊尽头有两个人迎面走来，那两人似乎正在交谈，并没有注意到他，蒋百里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本能地转向了墙壁，低头假装看手机，耳朵却仔细捕捉着他们的的脚步。
脚步声近了，蒋百里屏住呼吸。
“陆先生，对于这件事，我们也很遗憾，但事实如此，谁也没办法，希望您能谅解。”裴景的声音。
“......替我谢谢他。”陆捷哑着嗓子回道，声音里充斥着疲倦和无力。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完全听不见，蒋百里才放松下来，回转过身，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这事应该跟陆方亓有关，让他不得不关心。
蒋百里凭着记忆找到了陆隽千的病房，还没走近，就看到门从里面打开，陆捷和他妻子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份类似报告的东西。
“你不要闹了。”陆捷似乎有意拉住她。
“闹什么？你确定他没骗你？”女人甩开他的手，质问道。
“我......”陆捷词穷，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你也不想想，他那种冷血的人，怎么会突然松口，说不定就是故意造了个假的报告，好让我们死心呢。”
“好在我上次多留了个心眼，偷偷让另一个医生再验了一次，你要是不想救你儿子，就不要跟过来，我自己去问。”
蒋百里看着陆捷哑口无言的模样，不由自主想到了叶晴远，那个同样追求所谓爱情的女人，他们因家族利益结合，却彼此无意，最终分道扬镳，他们爱家人，爱孩子，却唯独不爱那个利益结晶，即使他聪明漂亮，即使他不吵不闹，即使他那么那么需要爱。
他站在门外，听着女人在得到医生回答后难以抑制的哭泣，和男人带着哽咽的安慰，想到了那个初见陆方亓的夜晚，心脏一寸一寸裂开，疼得要命，他的少年，有没有人曾为他这样撕心裂肺地哭过？
“我不信，一定是验错了，你让他再试一次好不好，就一次，他为什么不行呢，他不应该啊，你去求他啊，你为什么不去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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