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蒋百里对于陆方亓的离开，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感慨。
像他那样冷淡疏离的人，愿意在一个半生不熟还害自己挨棍的人家里过夜才怪。
不过，对自己在床上醒来倒是有点意外。
小样，还是个嘴硬心软的！
不熟？再生的老子都给你煎熟了！
蒋百里得意地笑了几声，往包里塞了几支棒棒糖，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快到学校才想起今天是周六，就顺势转道去了咖啡馆。
老板今天不在，店里就只有小谢和陆方亓，气氛正常得诡异。
跟小谢打了个招呼，他迈着悠哉的步子踱到陆方亓跟前，站定。
“早啊，陆同学！”
也不在意他不予回应的冷淡态度，笑眯眯地晃回了12号桌。
小谢送了杯咖啡给他，有点诧异：“周末也不休息一下？”
蒋百里道了声谢接过咖啡，苦着脸道：“测验近在咫尺，放松自取灭亡。”
小谢庆幸：“还好我不用再经历这些了。”转头就招呼陆方亓，“亓亓，这边。”
蒋百里忍俊不禁，小声问：“你们怎么都这么叫他？”
小谢一本正经：“老板说了，肉麻治面瘫。”
好，好有道理……
这番言论让蒋百里有对徐老板竖大拇指的冲动。
陆方亓过来的时候，蒋百里正拧眉瞪着一道题，眼见笔头就要往嘴里送。
他来不及多想，伸手按住那乱来的手。
冰凉的触感由皮肤蔓延到大脑皮层，蒋百里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看到眼前的人嘴唇一张一合，高贵冷艳地吐出两个字：“真脏。”
蒋百里试图自证清白：“我也不想的，可我的手它有自己的想法。”
陆方亓没有理会，拿过题本为他解释，一步一步听起来很简单。
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想不到这么做，数学使我怀疑智商……
蒋百里有些气馁地倒在桌子上，脸贴着微凉的桌面，长吁短叹。
陆方亓看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不自觉想伸出手揉揉。
还没碰到头发，他想到什么，眼眸沉了沉，慢慢收回手。
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教训还不够么？
蒋百里的伤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又生龙活虎，目光炯炯地看着陆方亓：“教练，我要学数学！就收下我吧，我可以为您端茶倒水、洗衣叠被、当牛做马！”
陆方亓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盯着蒋百里，问了一句不想干的话：“你知道为什么别人都不敢靠近我吗？”
怕被冻死在您凛冽的眼神里呗！
这话蒋百里也就想想，没敢说，只是摇了摇头。
陆方亓接着说：“巷子里的事你也都看见了，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学校里每个试图接近我的的人都被警告过，没有学生愿意惹上他们。”
“所以，”他加重了语气，“远离我，你才能安静地生活。”
蒋百里没想到理由是这个，嗤笑一声：“安静生活？不存在的！我就是手痒教训了某些垃圾才转学来这儿的，我这人什么都好说，就是学不会逆来顺受。”
又摆上认真的表情：“我想和你交朋友，只需要征求你的意见，别人同不同意关我屁事。”
陆方亓波澜不惊的眼中泛起一丝涟漪，转瞬即逝，却在他的眼中荡出些温度来。
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几个转儿，出口却变成了妥协：“那这次测验，考得让我满意。”
蒋百里正经认真的皮囊一寸寸裂开，眼里瞬间盛满光亮，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兴奋地抓住他的手道：“就这么定了，反悔的裸奔！”
转念又想到这规则主观性太大，忙补充了一句：“标准千万不要太夸张啊，考第一什么的我是万万不能够的……”
先打打预防针，免得到时候他老人家随口一句“不满意”把我打回原形。
看着他小心翼翼，明显怕自己耍什么把戏的模样，陆方亓有些好笑，轻轻地“嗯”了一声。
“方圆儿，不，陆同学，你真是个大好人，感动庆颐，感动你我，感动中国！”蒋百里激动得胡言乱语。
陆方亓额角狠狠跳了一下，冷冷地抽回手：就不该答应他。
不过，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事儿蒋百里向来做得顺手。
他快速剥了一支棒棒糖塞到陆方亓嘴里，“我最喜欢的味道，尝尝。”
陆方亓被塞个措手不及，吃也不是吐也不是，只得先含住。
哈密瓜的香气包裹着甜味侵上味蕾，一点一点占满整个口腔。
肩膀被搭住，他抬头看去，蒋百里一脸深沉，语重心长地说：“生活再苦，也要自己找点甜！”
远处暗中观察的小谢推了推眼镜，“啪啪”发了条消息出去：“有新进展！”
联系人赫然写着密斯特徐。
……
很快就到了测验前一天，蒋百里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脑子里还在搜刮着没复习到的漏网之鱼。
靳杳杳路过，看到他桌角贴的“仔细”字条，啧啧称奇：“呆瓜啊，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在玩刻‘早’那一套呢！”
蒋百里没理会她的嘲讽，托着脑袋假装好奇：“哎，杳哥，今天不是绝交了吗？”
靳杳杳豪气地一挥手：“明天，明天争取绝交成功，今天帮你加个油先。”
说完甩着马尾走了，蒋百里本能地后仰，躲开了她的辫子，摸了摸差点被扫到的脸，心有余悸，差点做了辫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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