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狄雯收回了视线。
“这就奇怪了。”肖律终于结束了漫长的用餐，拉了张椅子，在狄雯面前坐下，“小雯，你这话前后有矛盾啊。既然你是林海筝的好朋友，你却连她的舍友都不认识——这不是很奇怪吗？”
“肖律。”狄平不满。
“律哥，”狄雯声音里带着哽咽，“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要知道，我是俄语系的，海筝是英文系的，整个外文学院那么多人，研究生又和本科生不一样，哪能天天凑一块儿……所以，按理来说，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交集。”
“虽说是好朋友，但也不过是这学期才刚刚熟起来，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三个月。平时见面，基本也就是每周一次的选修课上——对了，鹭大的新规定，非文学院的研究生，都必须选修一门文学院的课程，计入学分。”
肖律皱眉总结：“所以，你和她总共见面的次数也不算多。”
“是。但海筝是个很有趣的人，和我兴趣爱好又相似，所以我总忍不住跟她多聊一点。”狄雯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在外人看来，或许我们根本谈不上是朋友吧，那就当我是一厢情愿好了。”
“林海筝没有跟你提起她和她舍友的事？”
“说过一点。但我没见过人，所以刚才也没认出来。”狄雯抬起眼，“怎么，是她舍友吗？”
“不……”肖律抬起手打断狄平的话，“小雯，刚才抱歉，律哥话说重了。你也知道这事，不光你着急难过，我们这一整天也都扑在上面呢……关于林海筝，你还知道些什么？”
把狄雯送走，时间也将近晚上十点。
狄平一脸依依不舍恨不得将妹妹送到宿舍楼下的小表情被肖律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嗤笑一声：“你妹妹是谁啊？16岁回国，半年就考上鹭大的天才少女，你还担心她？”
“肖队长，你今天可是格外地欠揍。”狄平扮演完望眼欲穿的望妹石，回身就冲肖律小腿踢上一脚，谁料到肖律早有准备，灵活躲开，“小雯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女孩子。你也知道现在什么网约车案件层出不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好了好了……”肖律捂住双耳无奈投降，“我刚看到她包里有防狼喷雾来着，再说了，跟着你生活这么几年，她没点三拳两脚的功夫？我不信……好了。”
手机上的司机信息被推到狄平面前：“替你查清楚了，这个司机保证没事，人和证对得上，没有犯罪前科，家庭背景清白，全部五星好评。狄平同志，请跟我回去，为人民加班。”
林海筝的背景资料很简单。
履历照片上是清清爽爽的学生照，女孩的眼睛亮亮的，像是罩着一层水雾，一脸恬淡的笑容，比那个从舞台顶上卸下来的面目可憎的尸体，不知好看多少倍。
然而这张漂亮的脸，背后的经历又是艰辛而复杂的。这姑娘出身于本地郊县的一个农村家庭，母亲早逝，父亲独自一人将她抚养成人。与同样是单亲出身的顾知不同，林海筝的父亲没有什么优异的才能，仅靠种地勉强过活，以及农闲时节出去打打零工补贴家用。
女孩薄薄的履历里，跟着一连串的奖学金、助学金获得证明，以及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荣誉称号。哪怕是不相干的人看来，也会觉得这个女孩真是勤奋努力，甚至有些努力到有些过了头。
在没有写进履历的部分，肖律听着狄平逐字逐句做着汇报：和舍友顾知有过明显的冲突；为人有些争强好胜；生活很简朴，打过几分零工，同时还在学院里做着学生助理；和导师关系有些微妙……
“等等。”肖律从椅子上直起身板，打断冗长的汇报，“小狄，我们还有几个重要的人，还没有问。”
“你是说林海筝的导师胡朝阳？”狄平三两下调出了胡朝阳的档案，“现在恐怕不行。”
“为什么？”
“人不在这里。”狄平笑了一下，“一周前就在外面开研讨会了。这位胡教授特别忙，林海筝也不是他唯一的硕士生……今天下午来的那几个，都是林海筝的同门，你还记得吧？”
肖律努力回想了一下那几个清一色戴着厚眼镜的文弱书生，不由得想起某人的形象，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那这位胡教授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让他定了后天的票，不过除了他，不是还有别人吗？”狄平翻了翻文件，“肖队，你现在有什么头绪？让这俩姑娘争得你死我活的白马王子，今天也问过了，目前看来，也没什么大问题，要不要再……”
“没有。”肖律老实承认，他在狄平面前，向来没有充大尾巴狼的习惯。
过了一会儿，他眯起眼，拈着小姑娘的生前履历，好似没来由地冒了几句：“现在看心理咨询应该很贵吧？我听说，鹭大有免费的学生心理咨询中心？有没有她的记录？还有……你说这姑娘做过好几份兼职，都是些什么？清楚吗？”
狄平了然：“我让赵莱去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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