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夜狸愣愣看了半天，眼中不觉就涌上一股子酸涩，再然后恨恨骂了句粗话，蹲下身子一片片去捡碎瓷，捡到一半时突然发狠，死死攥住了手掌，尖利的瓷片割进细致的肌肤之间，温热的鲜血慢慢自指缝中溢出……
就在这当儿，窗格突然咔哒一声轻响，阮夜狸警觉回身：“谁！”
“我！”伴随着一声闷响，窗扇极快掀落，阮夜狸只觉眼前一花，再定神时，鬼面已立在眼前。
阮夜狸皱眉头：“你就不能白天过来？”
鬼面淡淡瞥了她一眼：“阮姑娘是忙人，白天都要陪着那位展大人谈情说爱，我自然不便打扰。”
阮夜狸不理会他话中的讥讽之意：“来多久了？”
“刚到。”鬼面的目光在她的手上略略停留了片刻，“为了博取展昭的注意，阮姑娘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自伤其身的法子都使出来了，我只愿展大人怜香惜玉，阮姑娘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才好。”
话虽然不好听，但既然这么说，可见真的是刚到了，阮夜狸心情反轻松起来，向着鬼面嫣然一笑：“劳您吉言。”
鬼面却恼了：“阮姑娘，当初你口口声声留着展昭有他用，我费了许多力气，才说服送子门不再追究此事，为的是给阮姑娘行个方便——可是到唐州已经足足六天了，阮姑娘除了变着法儿给展昭献殷勤，就没做过正经事，连……”
说到此处，突地发觉自己有些失了冷静，硬生生刹住口。
阮夜狸淡淡一笑，松开手掌，将手中沾了血的碎瓷用力甩落：“说啊，怎么不说了？连什么？连当初答应花扶的事都忘记了是吧？花扶还真就是你的软肋，平时看起来你就是鬼，一说到花扶你就变成人了。”
鬼面目光中的怒色一掠而过。
阮夜狸把他撇在当地，径自出门去打了盆水回来，然后安稳在桌边坐下，用绢布将掌中的血迹擦干，又寻了银针过火，对着烛光慢慢把陷进肉中的细小碎瓷挑出来。
鬼面先还压着性子看她自行其事，后来实在是按耐不住：“阮姑娘，我不妨提醒你一句，你若想着骗取展昭信任，利用他接近或是行刺包拯——我劝你还是免了，以展昭的为人，你再怎么跟他使美人计也是徒劳，你以为我们之前没想过这招么……”
他还想多说几句，蓦地触到阮夜狸眼底的讥讽之色，心中打了个突，当即住口。
果然，阮夜狸再开口时，个中的寒凉之意让人悚然心惊：“在你眼中，我就这么没用，接近展昭，只能使得出美人计这么窝囊？”
鬼面很识趣地选择不再接口，他移开目光意图看向别处，却不可避免的被满地瓷片吸引了注意力，接着便是碎瓷之间突兀卧着的一条绳套，而绳子的另一端……
他的目光正待顺着绳子的方向延展，阮夜狸突然开口了：“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夜半登门，想来是有了宁初秀的下落？”
这一声问话登时就提醒了鬼面此行的目的，他定了定神，直直迎上阮夜狸的目光：“是，我已经查到，送子门的人没有离开唐州。”
“那在哪？”
“石柳巷，石柳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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