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十二月的伦敦,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即使是下雪,也夹杂着疾风细雨,还没等落到地上,就化成了一片冷冰冰的水渍。
我最讨厌这样的天气。
凄风苦雨里多呆一会儿就觉得大腿被冻到麻木没了知觉。
我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加快脚步朝何斐正门口走去。
2
门没锁。
我只不过扭了下把手,就破开了这一道看似戒备森严的防线。
房间里是黑漆漆的一片,冰凉的门厅,似乎比屋外的雨雪还要冷寂。
我就着窗外微弱的光亮摸索着打开灯,漆白的灯光一瞬间让我看清了屋内的陈设——其实也算不上什么陈设,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很简单的几件家具,一眼就看到了底。
没有丝毫人气。
只一个字,冷。
这么久,他就住在这样四壁萧然的房子里?
我的心脏微微发凉。
3
“何斐?”我试探着叫他的名字,但没人回应。
我转身上了楼,去了他的卧室。
“你在吗?”我敲了敲门,依旧是一片寂静。
我有些急了,没等他同意,直接开门进屋。
卧室也是一片冷凄。墙壁上亮着一盏暗淡的灯,浅灰色的被子凌乱地堆在床上,像是一团破败的雪。
浴室里传来一片水声。
我喉咙一紧,手腕上的疤痕隐隐作痛。
我强忍着心里的惴惴不安,推开浴室的玻璃门。
4
花洒被开到最大,水声掩盖住了浴室外的声音。
温度骤然下降,像是一脚踏进了冰窟。
他分明开的是冷水。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我看到了那个水幕之下湿透的身影。
“你在干嘛?!”莫名的火气一下子蹿上心头,眼疾手快地关上了花洒,也被迎头浇了一身的冰水,但我来不及觉得冷了。
何斐抬起透,湿漉漉的眸子里全是茫然。
“哥哥?”
他嗓音沙哑,似乎觉得我是一个幻觉。
我气急了,摘下花洒调成热水就对着他不清楚的脑子一通乱淋。
边淋边怒气冲冲地问他:“清醒了没?”
何斐手忙脚乱地挣扎起来,想要夺过我手中的花洒。狭小的空间,地面湿滑,视物不清,不知怎的,我跟他一同跌倒在地上。
一片混乱中,花洒终于被他夺过去,我湿了一身,浴室中只剩下叫嚣着的水声。
他的左手撑在身后,身上的白衬衫已经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幽深的眸子紧紧锁在我身上。
5
我说:“你藏了什么?”
何斐神色一凛。
“没什么。”他说。左手却又往背后藏了藏。
“拿出来。”我摊开手,严肃道。
两双眼睛对峙了一会儿,他心虚地避开了我的眼神。
“别让我动手抢。”我说。
“你别抢,”他这才松了口,“我给你。”
是一把小刀。
他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皱紧了眉头,拽过何斐的手臂拉起袖子,一片斑驳的新伤叠着旧痕,两道浅浅地口子还在渗着血。
上次见到这种触目惊心的场景,还是他刚回到何家的时候。
揪心得无以复加。
我攥着他的手不由得渐渐收紧。
6
半晌,又冷漠地甩开他的手臂:“别想让我心疼。”
我起身,啪地一声打开浴室的顶灯,扔了块浴巾在他头上:“自己收拾好了再出来。”
说完,我转身就要出门。
“何栩!”身后一声慌乱的呼唤。
随后,背后一个满是水汽的胸膛把我抱了满怀:“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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